林语汐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从深蓝变成灰白，又渐渐染上了一层鱼肚白。一夜未眠。她的眼睛干涩得发疼，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心脏也因为极度的绝望和愤怒而一阵阵抽痛。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她的人生，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场噩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死寂的黎明。林语汐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那个法国品牌的律师打来的。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跳漏了一拍。
是奶奶住的社区医院打来的。
“喂，你好，是林语汐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护士焦急的声音。
“我是，怎么了？是我奶奶出什么事了吗？”林语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您奶奶今天早上突然晕倒了！心率非常不正常，我们做了初步急救，但情况很危险，初步诊断是急性心力衰竭，必须立刻转到市中心医院进行抢救！”
“什么？！”
林语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都懵了。
“我现在马上过去！你们……你们一定要撑住！”她抓起钥匙和钱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急性心力衰竭……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一边在路边疯狂地拦着出租车，一边用颤抖的手拨打120，确认救护车的路线。赶到社区医院时，奶奶已被抬上救护车，看到躺在担架上脸色灰败、戴着氧气面罩的奶奶，林语汐的眼泪瞬间决堤。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她扑到车边，死死抓住担架的栏杆。
“家属请冷静！病人情况很危险，不能耽搁！”急救医生将她拦住，表情严肃。
林语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呼啸而去。她立刻打了另一辆车，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不能失去奶奶。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奶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市中心医院，奶奶被直接送进了抢救室。林语汐被拦在红灯亮起的门外，只能无助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大约一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林语汐立刻冲了上去。
“命是暂时保住了。”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但是情况非常不乐观。病人有非常严重的心血管堵塞，必须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否则随时可能再次病危，下一次……我们就不一定能救回来了。”
林语汐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手……手术……那就做手术！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奶奶！”她抓住医生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医生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手术我们当然会尽力安排，但……手术的费用非常高昂，光是搭桥手术本身，加上进口的材料和后续的ICU监护、康复治疗，前期至少需要准备八十万。”
八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林语汐的身上，让她瞬间喘不过气来。她现在被公司停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连八万都不到。去哪里弄这笔钱？
“家属，你尽快去筹钱吧，我们这边先用药物维持着，但拖不了太久。”医生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林语汐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三个字：八十万。
她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给所有她能想到的朋友、同学打电话。第一个打给了大学室友小敏，上个月小敏还因为手头紧，找她借了五千块钱周转。
“喂，小敏，是我，语汐……我想跟你借点钱，我奶奶……”
“啊？语汐啊，真不巧！”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透着为难，“我上个月刚买了房，首付把积蓄都掏空了，现在每个月还房贷都紧张呢……你那五千块，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第二个电话，她打给了曾经带过的实习生李哥，去年他父亲生病，林语汐二话不说把自己刚发的奖金借给了他。
“哎呀，弟妹，不是哥不帮你，我那点钱全投到股市里了，现在套得死死的，动不了啊！你再问问别人吧！”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和借口。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语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在同一时间降临到她的身上？工作没了，名声毁了，现在连她最爱的奶奶，也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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