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明停顿了很久,杜司安推过去一杯水。他机械地接过,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
“周老将军当时在二楼书房练字。白宝河亲自带人上去的。老爷子虽然年过古稀,但行伍一生的血性还在,抡起一方端砚砸碎了一个歹徒的鼻梁骨。可毕竟老了……他被三个人死死按在黄花梨书桌上,白宝河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朝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猛砸……我后来看过尸检报告,颅骨塌陷了三分之一,脑浆和血沫溅满了墙上那幅他亲手写的‘精忠报国’。”
“楼上的巨响和惨叫惊动了一楼的周建国、周建军兄弟。两人抄起手边的高尔夫球杆和灭火器冲上楼……可他们面对的,是七个手持砍刀、杀红了眼的职业凶手。周建国被一刀捅穿腹部,肠子流了出来,他竟用尽最后力气抱住了行凶者的腿。周建军身中二十余刀,最后颈部几乎被完全斩断,头颅只剩一层皮连着肩膀……”
“女眷和孩子们当时躲藏在三楼的主卧室。周文静把三个孩子锁进卫生间,自己攥着一把裁衣剪刀守在门口。卧室的门是被消防斧劈开的……她最后是从三楼窗户跳下去的,腰椎摔断了,人却没死。白宝河下楼查看时,她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用尽最后力气哀求:‘孩子……求求你……孩子还小……’白宝河什么也没说,抡起从周家工具箱里找到的铁锤,对准她的后脑砸了下去……我后来在照片上看到,她的颅骨像摔碎的西瓜。”
蒋正明的叙述开始失控,字句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血腥气:
“周建国十九岁的女儿周媛,把三个吓傻的弟弟妹妹藏进了主卧卫生间的浴缸,用浴帘盖住。她自己则握着一把水果刀,蜷缩在浴缸边上。可他们还是被找到了……那孩子很勇敢,真的,她张开手臂挡在浴缸前,声音都在抖,却说:‘别动我弟弟妹妹……你们要杀就杀我……’”
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像即将溺毙的人:
“但那群畜生……他们把周媛拖到卧室地毯上……先后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事后,他们用枕头闷死了尖叫的弟妹,最后用绳子勒死了已经神志不清的周媛。法医报告显示,那女孩身体有严重损伤,身上有二十三处防御性伤口,指甲里全是挣扎时抓下的凶徒皮肤组织……”
蒋正明再也说不下去,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在审讯室里回荡。
漫长的死寂后,他抬起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按照计划,他们泼洒汽油,点燃了别墅。但白宝河这个人……天生多疑。他怕被灭口,偷偷用一台索尼随身听录音机,录下了行动前后所有关键对话,包括顾老在电话里给他的最终指令。这盘磁带,后来成了他保命的筹码,也成了我……我苟活到今天的唯一原因。”
“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夜。消防队赶到时,整栋别墅已经烧得只剩框架,许多遗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碳化粘连。警方最初的结论是‘流窜犯罪团伙入室抢劫杀人后纵火灭迹’。但高层震动了——本初将军满门被屠,三名部级干部惨死,这是大夏建国以来绝无仅有的惊天血案。”
“政阁纪委、公安部、国安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第一时间进驻周家老家。但顾老早已布好了局:他让政法系统的自己人伪造了白宝河与周家的‘经济纠纷’证据,谎称周建国在主持国家重点项目时‘侵害了白宝河的重大商业利益’。
更关键的是,顾老动用了在政法系统深耕数十年的关系网,将调查牢牢锁定在‘刑事犯罪’层面,坚决掐断了任何指向政治谋杀的可能性。”
“参与过这次灭门行动的那些白宝河的下属们,在顾老安排下偷渡至滇南边境。
但在中缅边境的深山老林里,他们‘意外遭遇边防武警巡逻队’,六名手下全部被当场击毙,尸体扔进了怒江。只有白宝河因为提早有防备落在队伍后面,侥幸逃脱。
他听到枪声就知道顾老果然要杀人灭口,于是揣着那盘要命的磁带,孤身潜回汉东,躲在我蒋正明的庇护之下,算是躲过一劫。”
蒋正明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里,只剩下深渊般的死寂:
“这就是顾老的原罪。一家十五口,上至七十四岁的本初元勋,下至六岁的稚童,包括三名共和国的高级干部……为了掩盖他那些肮脏的权钱交易和见不得光的私生活,一夜之间,全成了焦炭与冤魂。”
“而最讽刺的是——”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因为顾老此刻已经是高居庙堂的执棋者,所以即便当年参与调查的个别人心中存疑,也无人再敢追问半句。
周家?除了几个早已疏远的远房亲戚,再没人敢公开祭奠。偶尔在民间泛起一点议论的涟漪,也立刻被贴上‘阴谋论’的封条,沉入无声的黑暗。”
蒋正明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气息仿佛从肺腑最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锈蚀的铁腥味。他缓缓抬起头,眼眶赤红却没有泪,只有一片干涸的、了无生气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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