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胜利呆坐在西贡城郊的越共南民解前线指挥部里,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滋滋作响,时不时闪烁两下。
他面前的桌子上,烟灰缸早已堆满了烟头,烟蒂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袅袅青烟升腾,在灯光下缭绕成模糊的雾气,仿佛他此刻混乱又纠结的思绪。
平日里,若他陷入这般沉思的状态,必定是在琢磨如何排兵布阵,
思索着重大的军事策略战术,眼神中满是对战场局势的敏锐洞察。
但这次,他紧锁的眉头、凝重的神情,
全是因为在思索着人情世故的难题 —— 如何帮助雷年发脱困。
祁胜利把烟蒂狠狠按灭在铁皮烟灰缸里,火星溅落在作战地图边缘,
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指挥部外传来零星的枪炮声,却丝毫无法牵动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案头儿子祁长胜的求助信被反复揉搓,信纸边缘卷着毛边,墨迹也因汗水晕染得模糊。
这比攻克新山一机场还难。
他扯了扯军装领口,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上下滚动。
作为雅江省军区副司令,他熟悉每一条作战条例,
却在地方事务的规则面前犯了难。
部队里令行禁止的指挥体系,在错综复杂的地方事务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心里明镜似的:一旦以现役军官身份介入,不仅违反组织程序,
更可能让雷年发陷入 勾结军方 的被动境地。
墙上的南越地图被灯光照得发蓝,标注军事据点的红圈和雷年发所在县城的位置,在他眼中渐渐重叠又分离。
当他把第三支烟抽到只剩烟嘴时,突然想起去年军事会议上的纪律通报 —— 某师长因干预地方运动被记大过。
烟灰簌簌落在作战笔记上,将 部队不干涉地方事务 的字迹盖得斑驳。
战场拼的是战术,这拼的是......
祁胜利对着空荡的指挥部喃喃自语,后半句话消散在弥漫的烟雾里。
他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却解不了心头的灼烫。
铁皮缸底沉着几片茶叶,像极了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困局。
可思来想去,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帮这个忙。
就因为之前,在他儿媳王素芳难产的危急时刻,
是雷年发二话不说,忙前忙后联系了县医院,把王素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人情可不一般,在上辈子,王素芳难产而死的惨状,
祁胜利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几辈子都忘不了。
他指尖摩挲着军用电话冰冷的拨号盘,
听筒里的电流杂音中,传来伍万里带着沙哑的问候。
祁胜利下意识握紧话筒,他意识到这位在朝鲜战场上能生吃冻土豆的汉子,
此刻声音里竟透着深秋枯叶般的萧瑟。
汉东的麦子该熟了吧?
祁胜利试图用家乡话拉近距离,却听见对方顿了很久才低低应了声 。
那声应答像块湿棉花堵在听筒里,让他猛地坐直身子:老伍,出啥事了?
电话线另一端先是长久的沉默,接着传来杯碟碰撞的轻响。
祁胜利仿佛看见伍万里在省委办公室里,对着摊满批判材料的办公桌揉眉心的模样。
别问了, 伍万里的声音突然压低,你在前线好好打仗,别管地方上的事......
放你娘的狗屁!
祁胜利一拳砸在木桌上,震得煤油灯晃出一圈圈光晕,
当年上甘岭你替我挡炮弹弹片时,咋不说别管我的事?
听筒里的呼吸声陡然加重,伍万里终于吐出实情:
汉东革委会的夺权公告就贴在省委大院门口,他的名字被红笔打了叉,
小范围批判会已经开了七场,下星期可能就要拉去广场......
他们敢! 祁胜利的怒吼让指挥部外的哨兵都循声望来。
他眼前浮现出伍万里胸前那排抗美援朝勋章 —— 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还有块弹片至今嵌在肩胛骨里。
这些伤疤换来的,竟是要站在批判台上?
电话线在掌心勒出深痕,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越共电台里传来的沙沙声。
祁胜利又震惊又愤怒,在他心里,
伍万里可是抗美援朝功勋卓着的英雄,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满门忠烈,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相比之下,雷年发那种有点小资倾向的精致利己主义知识分子被批判,
祁胜利觉得虽然不妥,但还勉强能理解,可伍万里被批判,实在是不应该。
祁胜利猛地攥碎了手里的烟卷,烟丝簌簌落在军用地图上,
他对着听筒的怒吼让篷布屋顶都微微发颤:
他娘的!上甘岭拿命换回来的勋章,就换来个批判会?!
越共指挥部里的安南译员吓得笔都掉在地上,窗外巡逻的哨兵听见动静,端着 AK-47 冲进来,
却看见这位大夏顾问团团长像被点燃的炸药包,脖颈上的青筋随着咆哮突突直跳。
老祁!你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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