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跑了。
在姚诗玲那番刻薄的指责和那条恶毒的帖子发出后,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手机关机,微信不回,宿舍没人,常去的图书馆、画室、甚至小区附近的公园……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陆寒舟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他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包括双方的父母。
苏清墨和林婉只是忧心忡忡地告诉他,月月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去了一个亲戚家休养,让他们别担心,也暂时别去找她。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陆寒舟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什么叫惶恐不安。那种彻底失去她踪迹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白天,他强打着精神上课、处理姚诗玲留下的烂摊子(那条帖子最终在各方压力下被删除,但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然扩散),面对姚诗玲懊悔又带着期盼的眼神,他却只觉得疲惫和烦躁。
夜晚,他独自一人,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苏挽月重逢后的点点滴滴。
她苍白着小脸叫他“寒舟哥哥”的样子;
她像只小猫一样依赖地抓着他袖子的样子;
她红着眼眶却努力为他辩解的样子;
她被张硕纠缠时惊恐无助的样子;
还有最后,她看着他,那双盛满绝望和心碎泪水的眼睛……
每一次,都是他出现在她身边。
每一次,都是他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每一次,看到她流泪,他都会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习惯,是责任,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放屁!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撕碎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哪门子的哥哥会对“妹妹”产生那种强烈的、不容他人染指的占有欲?
哪门子的习惯会让他看到她和别的男生站在一起就心里冒火?
哪门子的责任会让他因为她的一条信息就抛下女朋友跳阳台送零食?
哪门子的照顾会让他因为她可能的“恋爱”而心烦意乱,甚至对姚诗玲口不择言的“祝福”感到愤怒和不适?
他不是迟钝,他只是不敢承认。
不敢承认在漫长的分别后,再次见到这个褪去稚嫩、如同栀子花般纯净又诱人的苏挽月时,那份沉淀在岁月里的感情,早已悄然变质。
不敢承认他所谓的“分寸感”,在面对她时是多么不堪一击。
不敢承认,他可能……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他以为一直需要他保护的“小月亮”。
“月月……”他痛苦地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姚诗玲会不安,会愤怒,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份超出界限的关注和心疼究竟是什么!
他不是在履行邻居哥哥的责任,他他妈是在吃醋!是在害怕!是在用“习惯”当借口,行靠近之实!
他想起她最后一次看他那心碎的眼神,想起她说的“不想成为你们的误会”……她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他那份龌龊的心思,所以才选择彻底消失?是为了不让他为难?还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侥幸。
他失去她了。
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之前,在他还在两个女生之间摇摆不定、让她一次次受委屈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砰!”他一拳砸在墙上,骨节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悔恨万分之一。
什么狗屁青梅竹马!
什么狗屁兄妹之情!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个连自己感情都看不清的瞎子!
他现在只想找到她,立刻!马上!他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他明白了,他喜欢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他疯狂地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听到的依旧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他冲出门,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奔跑,像一头失去方向的困兽,徒劳地寻找着那抹早已融入夜色的栀子花香。
而此刻,在父母安排的、一处安静舒适的临湖别墅里,苏挽月正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通过父母传来的关于陆寒舟疯狂寻找她的消息。
她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才明白吗?我的寒舟哥哥。
可惜,已经晚了。
不让你尝尽失去的恐慌和求而不得的痛苦,你怎么会懂得……什么才是刻骨铭心?
姚诗玲亲手将你推向我,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接下来,该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
苏挽月“失踪”的第三天,一场更为迅猛的风暴,由她的父母亲手掀起。
一向低调的国画大师苏清墨,其工作室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措辞严谨、态度强硬的声明。声明中澄清了几点:
女儿苏挽月身体确曾不适,但已康复,目前在家休养,并非某些恶意揣测的不明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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