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坐在梳妆镜前，指尖在储物袋上磨得都快起茧子了——里头那支喜鹊银钗，简直比秘境里的雾隐豹还让人坐立难安。钗头的珍珠隔着绢布硌着指腹，像极了夜玄钰上次乞巧节烟花会后那副“被抢了糖的小兽”似的失落眼神。
说起来也荒唐，这银钗自打烟花会后就被他塞在抽屉最里头，连余光都不敢瞟——生怕一看见就想起夜玄钰当时递钗时的期待模样，更怕自己忍不住就把“我其实是师兄不是师妹”这话给秃噜出来。可今早刚练完剑，夜玄钰就堵在清心宗山门口，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笑得像株晒足了太阳的玉兰：“雪清，今日镇西头有集市，上次你说糖画没吃够，我带你去补买。”
韩雪清当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谁还记得上次糖画没吃够？明明是他自己慌慌张张把糖画掉在地上，还踩了一脚，没好意思说罢了！可看着夜玄钰亮晶晶的眼睛，他愣是没好意思拒绝，只含糊应了声“好”，转头就跑回弟子居，对着镜子发愁。
“师妹！你是在里头绣花呢？磨磨蹭蹭快半个时辰了！”林婉儿“砰”地推开房门，手里拎着件淡粉色襦裙，裙摆上绣的桃花都快被她晃得飞起来，“夜师兄在山门口都快把石阶踩出坑了，你再不去，他该以为你又要‘临时练剑’跑路了！”
韩雪清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银钗盒子——今天必须把这东西还回去，长痛不如短痛，总比天天揣着个“定时炸弹”强。他把盒子塞进储物袋，扣紧绳结，这才接过襦裙往身上套。系领口时，他特意把带子拽得紧了些，勒得自己差点喘不过气——仿佛这样就能把“男子”的身份勒进骨子里，不被人看穿。
刚走到门口，就见夜玄钰站在挂着灯笼的老槐树下，月白长衫被风拂得轻轻晃，手里还提着个竹编食盒，夕阳的光落在他发梢，连睫毛都染了层暖黄，活脱脱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韩雪清看得愣了愣，赶紧低下头——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又要动摇。
“你来了。”夜玄钰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把食盒递过来，“里面是膳堂刚做的桂花糕，还有你喜欢的蜜饯梅，路上饿了能垫垫。”
韩雪清接过食盒，指尖碰到竹编的纹路，心里咯噔一下——他上次随口提了句“桂花糕太甜，要是加点蜜饯梅就好了”，没想到夜玄钰真记着。他张了张嘴想道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闷闷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绸带。夜玄钰走几步就转头看他，眼神里的期待快溢出来了，韩雪清只好假装看路边的野花，心里却乱得像被猫抓过的线团——他怕多看一眼夜玄钰的眼睛，就会忍不住把“我其实是男的”这话秃噜出来，到时候别说师兄妹，怕是连见都不能见了。
“你看！前面就是集市了！”夜玄钰突然指着前方，语气里满是雀跃。韩雪清抬头一看，瞬间被晃了眼——集市上空挂满了灯笼，兔子灯鼓着圆耳朵，莲花灯映着水光，红的黄的粉的绿的，像把满天星星都摘下来挂在了半空。远远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还有糖画融化的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脚步都快了几分。
刚走进集市，就有个卖糖人的小贩凑过来，手里举着个孙悟空糖人，嗓门亮得能盖过旁边的吆喝：“小郎君要不要给小娘子买个糖人？刚吹的，甜得很！”
韩雪清耳尖“唰”地红了，赶紧往旁边躲，夜玄钰却笑着问：“有兔子形状的吗？她喜欢兔子。”
小贩眼睛一亮：“有！刚吹好一个，您看这耳朵，多精神！”说着就递过来个兔子糖人，粉粉嫩嫩的，耳朵还翘着。夜玄钰接过来，递到韩雪清面前：“拿着吧，路上玩。”
韩雪清捏着糖人的竹签，指尖都在发烫——这兔子糖人跟他上次掉的那个一模一样，夜玄钰连这个都记着。他咬了口糖人，甜丝丝的糖衣在嘴里化开，却没尝出半分甜味，只觉得喉咙发紧，像塞了团棉花。
“咱们先去买糖画？”夜玄钰指着不远处围着人的糖画摊，“萧辰说这家师傅手艺好，能画出十二生肖，连龙的鳞片都能画得清清楚楚。”
韩雪清点点头，跟着他挤到摊位前。糖画师傅正用小勺子舀着金黄的糖汁，在青石板上一笔画出条小龙，引得周围人叫好。见他们过来，师傅笑着问：“小郎君想给小娘子画个啥？兔子、老虎、鸳鸯，都能画！”
“画个兔子吧。”夜玄钰转头看韩雪清，眼里的笑意像揉了星光，“你上次说兔子可爱，这个肯定好看。”
韩雪清没说话，只盯着师傅手里的勺子——金黄的糖汁慢慢流淌，勾勒出兔子的圆脑袋、短尾巴，连眼睛都画得圆溜溜的。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这小郎君真疼小娘子，连喜好都记这么清。”
韩雪清的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鞋尖——他哪里是喜欢兔子？是上次掉的糖画是兔子，他没好意思说不喜欢罢了！而且，夜玄钰喜欢的是“女儿身”的韩雪清，不是那个会在练剑时偷偷解了束胸、会在洗澡时躲着所有人的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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