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宗的内堂,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师徒几人之间的沉重。
铁当兴屏退了左右,只留牛天扬、孙英杰与安静侍立在一旁的小凤儿。
铁当兴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牛天扬脸上,那目光里有重逢的喜悦,有深藏的痛惜,更有化不开的疲惫与愧疚。
“天扬,”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师父……当年未能护住志远他们,也让你漂泊在外,受尽苦楚……”
他口中的“志远”,正是牛天扬的儿子,也是小凤儿对外宣称的父亲。
提及此事,铁当兴眼中满是自责。
牛天扬虎目微红,急忙躬身:“师尊切莫如此说!是弟子教子无方,命该如此,累及师尊与宗门挂心。当年之事,怨不得旁人。”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轮椅上的孙英杰,声音愈发低沉,“只是……连累二师兄至此,弟子心中实在难安。”
孙英杰却洒脱地摆了摆手,拍了拍毫无知觉的膝盖,笑道:“天扬,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是我自己当年不够谨慎,着了道,与你何干?倒是你,能走出丧子之痛,还将志远的骨肉教导得如此出色,师兄我……由衷为你高兴!”
他看向小凤儿,目光中满是欣慰:“这孩子,根骨、心性、悟性,皆是万中无一,眉宇间,依稀能看到志远当年的影子,却又青出于蓝!”
铁当兴也收敛了悲伤,目光转向小凤儿,变得温和而深邃。
他招招手:“凤儿,再近些。”
小凤儿依言上前,恭敬行礼:“师祖。”
铁当兴亲手将他扶起,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仿佛要通过这张稚嫩的脸,看到某些故人的影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好孩子……你受苦了。志远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出息,也当瞑目了。”
他拉起小凤儿的手,感受着那远超同龄人的粗糙掌茧,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力能开五石弓,幻林之中心思缜密,擂台之上临危不乱……天扬,你将志远的这孩子,教得很好,很好!”
他连说两个“很好”,足见内心激动。
在他眼中,小凤儿便是他徒孙牛志远留下的唯一血脉,那份怜爱与期望,自然更加深切。
“师尊谬赞了。凤儿是志远留下的唯一骨血,弟子不敢不尽心。”
牛天扬谦逊道,但看着小凤儿的眼神,充满了作为“祖父”的骄傲与疼惜,这情感半真半假,却演绎得天衣无缝。
铁当兴正色对小凤儿道:“凤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宗门的入室弟子。宗门规矩,待人接物,自有执事弟子教导于你。武艺根基,有你爷爷打下的底子,我放心。但神箭宗立派之本,在于弓矢。‘逐日弓法’的奥义,以及太师祖毕生所学,日后会倾囊相授,你切不可懈怠,需知你肩负的,不仅是你个人的前程,更是你父亲……与你爷爷这一脉的期望。”
“是,弟子谨记师祖教诲!”小凤儿再次恭敬应答,眼神清澈而坚定。
小凤儿虽年幼,却早已习惯这个“牛志远之子”的身份,也明白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庇护与责任。
“天扬”铁当兴看向牛天扬,神色转为凝重:“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宗门如今……唉,惊雷他,是愈发不像话了。今日选拔之事,你也亲眼所见。他觊觎宗主之位与‘射日神弓’之秘已久,如今势力盘根错节,韩云峰之流,更是唯他马首是瞻。我……我总念及他是师父独子,一再忍让,却不想养虎为患,竟让他坐大到如此地步……还连累了英杰……”
他话语中充满了无力与自责。
作为一宗之主,他需要考虑宗门稳定,顾忌同门情分,尤其是面对身份特殊、实力野心皆不小的师弟,投鼠忌器,左右为难。
孙英杰叹道:“师尊,您不必过于自责。吴惊雷狼子野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他如今不过是觉得时机将至,愈发按捺不住了而已。”
牛天扬眼中寒光一闪:“师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吴惊雷今日敢在选拔中动手脚,明日就敢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铁当兴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明白。天扬你回来,我这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只是眼下还需隐忍,不宜与他彻底撕破脸皮。宗门内,支持他的长老和弟子不在少数,一旦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师徒几人又低声商议了许久。
小凤儿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虽然许多名字和关系他还不甚明了,但也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末了,铁当兴对牛天扬道:“天扬,你和凤儿的住处,我已让人安排好了,就在英杰院子旁边的那处‘听竹小苑’,清净,也方便照应。你们先安顿下来。凤儿既已入门,明日起,便需与其他内门弟子一同进行基础的早课和弓术训练。”
“是,师尊。”牛天扬起身,带着小凤儿,与孙英杰一同告退。
听竹小苑环境清幽,几丛翠竹掩映着几间雅舍,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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