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像刀子似的刮过平安村,孙员外府邸那高耸的院墙,也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寒意,更挡不住他心头那团因妒恨而熊熊燃烧的邪火。
屋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孙员外像一头被烫伤的肥猪,哼哼唧唧地趴在铺了厚厚锦褥的软榻上。
他那日从牛家回来,夜里家中就莫名起火,虽扑救及时,只烧了几间偏厢,但他这身肥膘却在仓皇逃窜时,结结实实摔了几个大跟头,扭了腰,蹭破了皮,此刻正火辣辣地疼。
更要命的是惊吓,直到现在,他闭上眼还能看见那冲天火光,听见家仆鬼哭狼嚎的喊叫。
“哎呦……轻点!你个蠢材!”他龇牙咧嘴地骂着正在给他涂抹药膏的侍女,吓得那侍女手一抖,药膏瓶子差点掉在地上。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孙员外烦躁地一挥胳膊,将榻边小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侍女和下人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留下他一人在屋里喘着粗气。
他孙大智在这青龙县地界,何时吃过这种亏?
明里暗里,哪家哪户不得给他几分薄面?
偏偏那个姓牛的老骨头,还有那个小兔崽子,三番五次让他下不来台。
那老牛头身手诡异,自己派去的打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员外爷,您这又是跟谁置气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从门外传来,随即,门帘一挑,姜麻子那瘦削精干的身影溜了进来。
他脸上堆着笑,一双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扫过地上的碎片和孙员外那狼狈的模样,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还能有谁?不就是村东头那个老不死的牛天扬和他那个小野种!”孙员外见到姜麻子,如同见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姜老弟,你点子多,快给哥哥想想办法!这口气不出,我……我他妈觉都睡不踏实!”
姜麻子凑到榻前,故作关切地看了看孙员外的伤势,摇头叹道:“哎呦,这可真是……那老牛头也太不识抬举了。不过哥哥,那老家伙邪门得很,功夫硬扎,咱们来硬的,恐怕占不到便宜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孙员外瞪圆了眼,肥厚的胸脯剧烈起伏。
“算了?那哪能啊!”姜麻子阴险一笑,压低声音,“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老家伙不好对付,咱们可以换个路子。”
“换个路子?”孙员外疑惑地看着他。
“对啊,”姜麻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老牛头把这小野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咱们对付不了老的,还对付不了小的吗?”
孙员外一愣:“你是说……对小疯子下手?”
“没错!”姜麻子凑得更近,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那小崽子不是整天满山跑吗?咱们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他做了个捆绑的手势,“弄到手。到时候,那老牛头还不是得乖乖听咱们摆布?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交牛不敢赶羊!”
孙员外听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是啊,拿住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就范?这简直是个绝妙的主意!他仿佛已经看到牛天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将成群的牛羊拱手相让的场景,脸上的横肉因兴奋而抖动起来。
“好!好计策!”孙员外一拍大腿,忘了伤痛,顿时又疼得龇牙咧嘴,但兴奋之情不减,“姜老弟,此事若成,哥哥我必有重谢!你快去安排,找几个机灵可靠的人手!”
“哥哥放心,包在弟弟身上!”姜麻子拍着胸脯保证,脸上麻子都泛着光,“我认识几个道上混的朋友,手脚麻利,嘴也严实。保管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牵连不到员外爷您身上。”
“好!快去!越快越好!”孙员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连身上的疼痛都觉得轻了几分。
与此同时,村东头那偌大的院落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寒风依旧凛冽,但院子里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却仿佛感受不到这酷寒。
牛天扬负手立于院中,白发银髯在风中微微飘动,眼神锐利如鹰。
小凤儿则手持一杆比他身高长出不少的白蜡木长枪,枪身黝黑,枪尖虽未开刃,却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凤儿,看好了!”牛天扬沉声喝道,声如洪钟,震得檐角的冰凌簌簌作响。
“飞龙枪法,重意不重形,重势不重力!其精髓在于一个‘活’字!”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也不见如何作势,人已如鬼魅般掠至院中那排练习用的木桩前。他并未用真枪,只是以手作枪,并指如戟,倏忽点出。
“第一式,潜龙出渊!”
指风破空,竟带起一声细微的锐响。那看似随意的一指,点在碗口粗的木桩上,木桩纹丝不动,但指力透入,内部已然开裂。
小凤儿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能感觉到,爷爷这一指,与他平日里练习的直刺完全不同,蕴含着一种爆发前的沉寂与角度刁钻的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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