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摩挲着放大镜的金属边框,冰凉的触感里还留着前几日修复古镜时沾的微量合金粉末——那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镜片并非普通玻璃,而是掺杂了星尘砂的特殊材质,对着午后斜射的阳光时,能滤出一缕极淡的银蓝色光晕,像把揉碎的星光锁在了玻璃里。
他刚把放大镜搁回紫檀木桌,院门外就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先是王婶高门大嗓的笑撞进来:“小陈在呢?听说你前儿把那破铜片子卖出了天价?”
陈默抬眼,院门口已经挤了半圈人,都是同住这老街区的邻居。王婶手里拎着半袋刚剥了皮的橘子,眼神却像粘了胶似的,直勾勾往他桌上瞟——那里摆着刚校准完的光谱分析仪,屏幕还亮着淡蓝色的待机光,旁边压着块巴掌大的青灰色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纹,看着像块普通化石,实则是他刚收的“星鳞玉”,夜里会泛出幽光。
“就是运气好,捡了件靠谱的东西。”陈默起身让众人进来,指尖不动声色地往桌下按了下,藏在紫檀木肚里的能量屏蔽器轻轻嗡了一声,将“星鳞玉”散发出的微弱辐射压得严严实实。
这老街区早不是普通的居民区。三十年前那颗坠落在城郊的陨石,让不少老物件吸附了微量外星元素,成了地下市场疯抢的“星古玩”。陈默的爷爷当年就是靠辨“星气”立足的老手,临终前只传给他两样东西:这把星尘砂放大镜,和“辨真识假,不沾不义之财”的规矩。这次他“发家”,是上周淘到个嵌着星尘颗粒的民国铜炉,转手卖给星际文物研究所,才算真正在这行扎了根。
“运气?这话哄得了旁人哄不了我。”人群里忽然挤出个瘦高身影,正是院里的三大爷。他揣着个搪瓷缸,指节叩着缸沿,眼神在屋里扫得极细,从桌角的分析仪到陈默腕上爷爷留下的旧表,连墙根摆的工具箱都没放过,“你爷爷当年辨‘宝贝’的本事,整条街谁不知道?你肯定是得了真传。前儿我翻箱底找出个旧罗盘,指针总往西北偏,是不是也沾了那‘星气’?”
陈默心里透亮,三大爷那罗盘多半是轴芯锈了,可没戳破,只笑着应:“回头我去看看,不过大多老物件就是普通旧货,别抱太高期望。”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拔高的惊叹:“哎哟!小陈你这屋是翻了天了?”
众人回头,只见傻柱拎着个铝制饭盒挤进来,刚跨进门就定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本是下班路过,听见院里吵吵,想着来凑个热闹,没成想一进门就看见陈默桌上的光谱分析仪——这玩意儿他在工友家见过一次,说是值半个月工资,再看陈默身上那件簇新的灯芯绒外套,袖口连个折痕都没有,再想起前几日听说陈默转手卖了件“破铜器”赚了大钱,惊羡的神色顺着眼角眉梢往外溢,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手里的饭盒都忘了递:“你这是……真发了啊?这机器、这屋子收拾的,比厂长家都阔气!”
傻柱的嗓门大,一嗓子把众人的心思都喊得明了起来。住在隔壁的刘叔赶紧挤到前面,脸上堆着笑,手却不自觉地往桌沿凑:“小陈,你看我家阁楼翻出个旧收音机,外壳上有块黑印子,你帮着瞅瞅,是不是也沾了那‘宝贝气’?”
陈默笑着摆手,正想回话,一直站在后面的赵老头忽然往前凑了凑,枯瘦的手伸进裤兜,掏出个用手帕裹了三层的东西,压低声音:“小陈,我听说……你能辨那‘会发光的物件’?”
手帕层层打开,里面是枚锈迹斑斑的铁牌,边缘豁着口,像从什么东西上硬掰下来的。阳光照上去,陈默下意识拿起放大镜——镜片下,锈迹缝隙里竟透出极淡的绿色荧光,那光芒频率很特殊,和他见过的陨铜、星尘都不一样。放大镜的银蓝色光晕忽然微微波动,像是在警示。
“这东西哪儿来的?”陈默收回手,语气沉了些。
赵老头眼神闪烁:“捡的,城郊老矿坑捡的。听说这东西能卖大价钱,你帮我出手,好处三七分。”
陈默没接话,余光瞥见傻柱还站在原地,惊羡的神色里多了些好奇,踮着脚想看清那铁牌;三大爷则凑得更近了,搪瓷缸抵在胸口,手指飞快地算着什么,嘴里还嘟囔着“三七分是多少”。
“赵叔,这东西我看不准。”陈默把放大镜放下,语气斩钉截铁,“而且城郊矿坑去年就划为星际物质管控区了,私藏那边的东西,违规。”
赵老头的脸瞬间沉了:“你小子是不是怕我分好处?当年你爷爷不也靠这个发家?装什么清高!”
“我爷爷从不碰来路不明的物件。”陈默站直身子,目光扫过众人,“星古玩看着是捡漏,实则藏着险。有的带辐射,有的干扰电子设备,不懂行乱碰,轻则伤身体,重则犯规矩。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是爷爷教的‘辨真’——辨物件真假,更辨人心善恶、来路清浊。”
这话一出口,傻柱先回过神,挠着头笑:“还是小陈懂规矩,是我刚才看糊涂了,光想着阔气了。”三大爷脸上的算计也淡了些,揣着搪瓷缸往后退了退,心里却还在琢磨陈默那套“辨真”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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