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光,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化身“厉飞雨”的韩立,在这段时间里并未虚度。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阴骷栈”那间简陋的客房内,一方面进一步熟悉和打磨新练成的雷遁术与淬炼后的神识,另一方面,则精心准备着应对空间裂缝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
他绘制了大量符箓,从最基础的“金刚符”、“御风符”,到较为偏门、能短暂稳定空间波动的“定空符”(虽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同时,他也利用手头材料,炼制了几种应对阴魂煞气、以及快速恢复法力神识的丹药。最重要的,是他反复推演那“凝丹收雷”的手诀,虽无十足把握,但在神识经历雷霆淬炼后,对能量细微变化的掌控力大增,推演进度快了不少,心中已然有了几个备选的应对方案。
这一夜,月隐星稀,骸骨城内灯火寥落,更显阴森。子时将至,韩立悄然离开客栈,如同一缕青烟,朝着城北方向的“断魂崖”飘去。
断魂崖位于骸骨城以北百里之外,是一处深入万骨荒原的险峻之地。崖体并非土石,而是由无数巨大的、纠缠在一起的惨白骨骼堆积、挤压、石化而成,形状怪诞,如同通往地狱的门户。崖下深不见底,终年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黑色阴煞之气,罡风呼啸,如同万鬼哀嚎,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韩立抵达崖顶时,已有十数道身影零散地站在崖边,皆笼罩在黑袍或诡异的遁光之中,气息阴冷晦涩,彼此间隔甚远,互不交谈,弥漫着一股 distrust 与戒备的氛围。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的修为,最低也是真仙初期,更有两三道气息深沉内敛,恐怕已至真仙中期。那干瘦执事赫然在列,正闭目养神,对众人的到来漠不关心。
韩立依旧维持着“厉飞雨”苍白孱弱的模样,气息压在炼虚后期,默默寻了一处角落站定,低眉顺眼,毫不引人注目。
子时正刻,那干瘦执事猛地睁开双眼,眼眶中跳动着两点幽绿的鬼火。他扫视了一圈到场的大约十五六人,声音沙哑如同骨骼摩擦:
“人都到齐了。废话不多说,老夫乃黑骷墓外事执事,骷骨真人。此次召集尔等,所为之事,想必都已清楚。”他顿了顿,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众人,“那条空间裂缝,极不稳定,通往万骨窟外围一处未知区域。能否穿过,各凭本事,生死自负。穿过之后,尔等是生是死,是得宝还是化灰,与我黑骷墓再无干系。现在,欲退出者,还来得及。”
场中一片寂静,无人动弹。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或走投无路之辈,岂会因一句恐吓而退缩。
骷骨真人见状,冷哼一声:“既如此,便随我来。提醒诸位,裂缝附近空间之力混乱,切勿随意动用大威力法术或神识乱探,否则引动空间风暴,大家一起玩完!”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气,直接投向那深不见底、煞气翻滚的断魂崖下。其余人等互望一眼,也纷纷各展手段,化作各色遁光,紧随其后。
韩立混在人群中,施展了一种颇为寻常的御风术,看起来速度不快,却稳稳地跟在队伍中后段。他神识内敛,仅以双目观察。崖下的阴煞罡风果然厉害,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切割着护体灵光,发出“嗤嗤”声响。越是下潜,光线越是黯淡,最终彻底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吞噬,只有众人遁光映照出周围那扭曲、怪诞、由无数骸骨构成的崖壁。
下潜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引路的骷骨真人速度慢了下来。众人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撕扯力开始作用在身上,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着血肉与神魂。空间在这里变得极不稳定,视线所及之处,景物都微微扭曲,偶尔有细微的、黑色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快到地方了,都小心点!”骷骨真人的声音在众人神识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终于,在崖壁一侧,一个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巨兽头骨构成的洞穴入口出现在眼前。洞穴深处,并非黑暗,而是透出一种极不稳定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诡异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剧烈地翻滚、撕裂。
众人跟随骷骨真人进入洞穴。洞穴内部极为宽敞,但景象却让人头皮发麻。洞壁不再是骨骼,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色彩斑斓却又支离破碎的怪异状态。仿佛不同的空间碎片被硬生生拼凑于此。而在洞穴的最深处,一个直径约三丈、边缘不断扭曲、撕裂、修复的椭圆形光晕,正悬浮在半空!
那就是空间裂缝!
光晕内部,并非简单的黑暗或光芒,而是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各种混乱、扭曲、无法形容的色彩与线条在其中疯狂搅动、湮灭、重生!强烈的空间波动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扩散开来,冲击着众人的护体灵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无形的撕扯力在这里达到了顶峰,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从躯壳中扯出,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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