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针石林的旅途,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坦途。在沿着一条被踩踏得相对明显、显然是通往北面那座摇摇晃晃的地精升降梯的必经之路附近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得化不开的、属于多种生物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东西被烧焦后的刺鼻恶臭,甚至还有一丝地精工程学爆炸物残留的、独特的硫磺与臭氧的味道。这气味如同无形的警示牌,昭示着前方刚刚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小心翼翼地绕过一根如同巨人断指般矗立的石柱,眼前的景象彻底解释了空气中弥漫的恐怖气息的来源——一个规模不大、看起来原本就十分贫瘠的野猪人部落营地,此刻已然化为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用粗糙木材、兽皮和干草搭建的简陋棚屋大多被烧毁,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和缕缕青烟;象征部落精神的、雕刻着扭曲面容的粗制图腾柱断裂倒塌,散落在地;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野猪人的尸体,他们粗壮的身体上布满了刀斧砍伤、爆炸造成的撕裂伤以及烧灼的痕迹,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沙土地。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中还夹杂着几具身材矮小、穿着统一制式粗糙皮甲、皮肤呈现暗绿色的地精尸体,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些伐木斧或简陋的火枪。
“是风险投资公司的伐木队和他们的护卫打手。”凡妮莎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厌恶认出了地精尸体皮甲上那个代表着贪婪与无休止开发的标志——交叉的锯子与矿镐。显然,这是一场因争夺附近可能存在的木材资源、水源或者仅仅是地盘控制权而引发的激烈火并。
而从现场这压倒性的毁灭结果来看,这个野猪人部落遭到了风险投资公司武装人员毫不留情的、残酷的清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林云面无表情,如同扫描仪般冷静地扫视着这片刚刚落幕的屠杀现场。死亡,在艾泽拉斯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早已司空见惯,尤其是对于野猪人这类处于文明边缘、常常被视为麻烦和障碍的种族而言,他们的生存与毁灭,往往只是强大势力一念之间的结果。
他无意,也没有兴趣去评判或介入这种毫无意义的、基于最原始利益冲突的争斗,此刻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安全地穿过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区域,继续北上的旅程。
“走吧,绕过去。”他示意凡妮莎,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准备从废墟的边缘寻找一条可以通行的路径。
就在他们转身,脚步即将迈出的那一刹那,旁边一堆烧得半焦、冒着丝丝缕缕余烟的破烂棚屋废墟里,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因为周遭死寂而显得无法忽视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小心翼翼地移动。
两人立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下脚步,身体微微绷紧,警惕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片由焦黑木料和破碎兽皮构成的废墟缝隙深处,一对充满了极致恐惧与无助的小眼睛,正透过狭窄的缝隙,死死地望着他们。
那是一个野猪人幼崽,体型只有家犬大小,浑身沾满了黑灰和已经凝固发黑的斑驳血迹,使得它原本土黄色的皮毛显得肮脏不堪。
它瘦小的身体紧紧蜷缩在残骸投下的阴影里,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锋利的獠牙才刚刚冒头,显得稚嫩而毫无威胁。它似乎连发出本能的、威胁性的哼叫或呲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继续生存下去的渴望与对眼前未知存在(林云和凡妮莎)带来的、可能即刻降临的死亡的深深恐惧。
凡妮莎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那柄随身携带、用于防身的匕首,目光带着征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林云。
按照她在西部荒野和迪菲亚经历中所形成的常理逻辑,在这种危机四伏、自身难保的荒野之地,面对一个敌友难辨、甚至其成年同族普遍被视为威胁的种族幼崽,最“安全”、最“省事”、也是最普遍的做法,无疑是视而不见,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者,在某些更极端的情况下,为了杜绝后患……
林云的目光,越过了废墟的阻碍,与那双野猪人幼崽充满了纯粹恐惧的眼神对上了。那眼神,浑浊,惊慌,却异常清晰地映照出对生命的眷恋。
不知为何,这眼神让他恍惚间看到了许多年前,自己刚刚穿越至此,在灰谷那片黑暗危险的森林里,如同无头苍蝇般挣扎求存、朝不保夕的狼狈模样;看到了那个在冰冷幽暗的娜迦深渊中诞生、不被任何人期待、眼神同样带着迷茫与恐惧的大女儿幽汐;甚至,依稀看到了林磐年幼时,在佐拉外出巡逻、独自在家等待时,那依赖中带着一丝不安的小脸。
一种超越种族界限、源于生命本身最底层共鸣的复杂情绪,如同暗流般在他那通常被理智和冷漠封锁的心湖深处悄然涌动、扩散。
他这一生,早已偏离了所谓的“常轨”,生养过来自深海、被视为怪物的娜迦女儿,与被视为野蛮代表的半人马结合并育有子嗣,如今,在这荒芜的石林之中,再多一个刚刚失去一切、被视为低贱种族的野猪人幼崽,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不过是这荒诞命运的又一笔注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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