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疯狂加速,血液冲上头顶。这场景,这氛围,与他预想中的任何严刑拷打、魔法实验或是直接处决都截然不同,反而弥漫着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暧昧与危险。他依言,强迫自己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距离那张华丽卧榻尚有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对方。
瓦斯琪那双如同最深邃海洋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光秃秃的、在夜明珠光芒下显得格外醒目的脑袋,以及虽然因为囚禁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消瘦、但骨架匀称、依稀能看出潜藏力量的年轻身体上流转。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带着审视和评估意味的笑容。
“不必如此紧张,小家伙。”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黄金酒杯,里面的发光液体荡漾出迷人的涟漪,“能被带到我的私人寝宫,而不是萃取之所或奴隶围栏,是你的……运气,或者说,是命运的某种眷顾。”
她伸出另一只覆盖着细密、几乎看不见的银色鳞片、却依旧保持着修长优美形态的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一股无形但柔和的力量瞬间托住了林云的下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强迫他抬起头,与她那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对视。那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丝深海特有的凉意。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自陆地上哪个……有趣的角落?”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传说中海妖那蛊惑水手的歌声,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魔力,试图瓦解他的防备。
“……林。”林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不敢有丝毫闪烁,“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敢透露任何具体信息,无论是关于地球,还是关于艾泽拉斯的任何可能暴露他“恶魔之子”身份的地点。
“林……”瓦斯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嘴唇,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一个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名字。但你的灵魂……”她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透视他的内在,“却很不简单。我能在你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特的印记,像是穿越了某种厚重的壁垒。还有一股……虽然被刻意压抑着,但却如同暗流般涌动的、非常……有趣的力量。”
林云心中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她果然能感觉到!感觉到他穿越者的灵魂异状,以及体内那源自玛诺洛斯的潜能!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不用害怕,”瓦斯琪似乎完全看穿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与竭力掩饰的恐惧,她缓缓收回手,优雅地轻啜了一口杯中那发光的液体,留下一抹淡淡的荧光在她的唇边,“我对你的具体来历,暂时还没有那么强烈的、非要刨根问底的兴趣。我更好奇的,是……你本身。”
她微微前倾身体,那件半透明的流苏长巾随之滑落几分,露出更多覆盖着晶莹鳞片、却依旧充满异样美感的肌肤,那股奇异的深海香气更加浓郁地扑面而来。“你看,这座华丽的宫殿,这座宏伟的城市,乃至这片看似无边无际、拥有无限可能的大海……有时候,拥有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也会让人觉得……枯燥和无聊。”她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深植于岁月长河中的厌倦和……一种上位者的寂寞。
“尤其是当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千年复千年地,重复着某些……早已被设定好的、看似崇高实则乏味的‘既定事务’时。”她补充道,尾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拖长。
林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那微妙的情感波动和潜台词。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猜测,在他脑海中迅速形成。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试探性地,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既定的事务?比如……效忠艾萨拉女王,为了光复上层精灵那失落的、照耀世界的荣光?”
这是他基于所知“历史”,对正统娜迦族群最高目标和行为逻辑的理解。
然而,听到“艾萨拉女王”这个名字从林云口中说出,瓦斯琪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芒。那并非纯粹的崇敬、狂热或忠诚,反而更像是一种……带着疏离感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甚至是一闪而逝的……不屑?
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无数颗最上等的珍珠滚落在玉盘上,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艾萨拉女王?哦,是的,当然。那位沉眠在无尽之海最深处、等待着永恒之井的力量再次照耀世界、带领我们重归荣耀的……伟大存在。”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恭敬,但那份恭敬之下,却潜藏着一种微妙的、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讥讽和疏离。
她放下手中的黄金酒杯,巨大的蛇尾优雅地滑动,庞大的身躯靠近林云,瞬间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乎到了脸贴脸的程度。她那冰冷的气息混合着酒杯中奇异液体的芬芳,直接喷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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