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肺部早已超越了“破旧风箱”的范畴,更像是两个千疮百孔、正在熊熊燃烧的破口袋,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抽吸,带来的不是救命的氧气,而是混合着血腥味和铁锈味的灼热痛楚,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子在气管和肺泡里刮擦。他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不再属于自己,只是两根依靠着脊椎最深处那股不肯熄灭的求生意志驱动的僵硬木桩,机械地、踉跄地向前迈动,每一步都踩在棉花和刀尖的混合物上。身后的追捕声浪虽然被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参天古木和茂密灌木过滤、削弱,变得时断时续,但那些元素构成了他听觉世界里最恐怖的背景音——夜刃豹那低沉而充满杀意的喉音咆哮,兽人战士粗野的战吼与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暗夜精灵那如同指引死亡方向的尖锐哨音,它们如同最恶毒的幽灵,紧紧缠绕在他的耳畔,穿透他混乱的思绪,冰冷地提醒着他:停下,即是永恒的终结。
他早已迷失了方向,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灰谷的森林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充满恶意的迷宫,无边无际,永无出路。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空切割成碎片,只有极少数幸运的光线能够挣扎着穿透这绿色的穹顶,化作零星、苍白的光斑,吝啬地洒落在铺满厚厚腐殖质的地面上,提供着聊胜于无的照明。他身上的无数擦伤、被荆棘撕裂的伤口,在汗水和污垢的浸泡下,如同被点燃了一般,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灼热的痛感。而极度的饥饿和脱水,则像两条贪婪的寄生虫,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体力,让他的视线不断扭曲、模糊,边缘泛起黑斑,头脑一阵阵发晕、空白,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电。
不行了……真的……到极限了……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要求休息,要求放弃。
一个致命的踉跄,他的脚踝狠狠扭了一下,剧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重重地撑在一棵布满粗糙苔藓和深刻裂纹的古树树干上,才避免了脸朝下栽倒的命运。他像一滩烂泥般挂在树上,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涌出,混合着之前凝固又裂开的血污,蜿蜒而下,滴进他早已被刺痛和汗水模糊的双眼,带来一阵更加难以忍受的辛辣刺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从身体里被一点点抽离,仿佛灵魂即将出窍,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亮起了红灯,那强制关机的黑暗近在咫尺。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他试图移动一下麻木的脚,脚尖却无意中踢到了一块附着在树根旁、异常松动的厚实苔藓。轻微的“咔嚓”声,在这片除了他喘息和远处追捕声之外显得死寂的林中,竟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音如同微弱电流,刺激了一下他近乎停滞的大脑。他下意识地、艰难地低下头,模糊的视线聚焦在那块被踢开的苔藓下方——那里,似乎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被更加茂密的藤蔓和虬结树根半遮掩着的幽深洞口。洞口不大,边缘不规则,最宽处也仅能容一个像他这样瘦削的人勉强蜷缩着爬入,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潮湿泥土、腐烂根系和某种陈年霉菌的阴冷气息。
是熊或者土狼废弃的巢穴?还是地质活动形成的天然裂缝?里面会不会有更危险的东西?
林云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得极其缓慢。但他已经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仔细判断、权衡利弊了。身后,夜刃豹的低吼似乎又清晰了几分,兽人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就在几十米外!眼前这个黑暗、未知、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是他视线所及范围内,唯一的、可能的、也是最后的藏身之处!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理性,压倒了了对黑暗和未知的所有恐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用尽这具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丝气力,疯狂地扒开那些纠缠的藤蔓和根系,不顾一切地,如同寻求回归母体的胎儿般,头朝下,猛地钻了进去!
洞口内部是向下倾斜的陡坡,狭窄而异常湿滑,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货物般,沿着陡坡翻滚、滑落下去。肩膀、手肘、膝盖在粗糙尖锐的岩壁上猛烈地摩擦、撞击,带来一连串新的、尖锐的疼痛,但他已经麻木了。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四秒,下滑了可能有三四米深,最终,他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摔落在洞底相对平坦但依旧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起了大片陈年的、带着霉味的尘土。
“咳!咳咳咳……”他像一只被扔上岸的鱼,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的灼痛因为吸入灰尘而加倍,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散后又胡乱组装起来,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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