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剿寇,固然紧要,然京畿重地,拱卫中枢,东北边防,关乎国本,皆需宿将坐镇,老成谋国。”
“臣年少德薄,愿在陛下身边,于政务军略上多加历练,他日若有所成,再为陛下分忧边海,亦不为迟。”
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慕容栖霞既表明了忠心和剿寇的意愿,又委婉说明了不擅水战、不宜离京的理由。
最后她还抬出了皇帝让她“在京学习”的旨意,顺带拍了皇帝的马屁,表达了留京学习的渴望。
赵怀瑾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半晌,方缓声道:
“爱卿所言,亦是在理。靖海之事,关乎水师、钱粮、民情,非仓促可定。曹公公,慕容爱卿精于陆战,海疆之事,确非其所长。此事容后再议。”
“东南剿寇,仍着兵部会同东南都督府、户部妥善议处,尽早拟个章程上来。”
“老奴……遵旨。”曹谨言垂下眼皮,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躬身退下。
慕容栖霞暗松一口气,退回班列。
她能感觉到,侧后方那道目光,如毒蛇般冰冷黏腻,在她背上停留了一瞬。
散朝后,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并肩而行,二人皆是无言。
曹谨言今日发难,虽被暂且挡回,但其意已明。
他及其背后的势力,急于将她排挤出京。
今日是东南海寇,明日又会是什么?
“他急了。”萧归鹤低声道,目视前方,“后宫有喜,龙嗣将诞,未来变数大增。他需在变局彻底明朗前,将你这最大的变数挪开,或……毁掉。”
“所以东南之事,恐非空穴来风。”慕容栖霞声音微冷,“海神教余孽……月湖山庄的‘故人’……时间如此巧合,我不信其中没有关联。”
“静观其变。”萧归鹤道,“月湖山庄那边,很快会有消息。京中这边,需更加小心。刘蟠之事,恐怕只是开始。”
仿佛为了印证萧归鹤的话,次日,便有一道弹劾奏章,悄无声息地递到了通政司。
弹劾的并非慕容栖霞本人,而是其“麾下亲卫、原窦逆降将之弟冯罡”,言其“恃宠而骄,于闹市行凶,毁损民产,惊扰百姓,有负圣恩,更损镇北侯清誉”。
奏章写得颇有技巧,将冯罡所为与慕容栖霞的“管教不严”“纵容部属”隐隐挂钩。
虽然此事慕容栖霞早已处置,冯罡也闭门思过,但此时被翻出,其意不言自明。
紧接着,又有流言在坊间悄然传播,说镇北侯功高震主,陛下封赏过重,如今在京城广结党羽,连宫中内侍、朝中大臣都对其颇有微词云云。
流言似水,无孔不入,虽伤不了根本,却着实恶心人。
慕容栖霞闻之,只一笑置之。
让冯罡抄写的《武经七书》又加了一百遍,并命其亲自去“松韵斋”赔偿铺主损失,当众致歉。
至于流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若此时大动干戈,反倒落人口实。
倒是萧归鹤私下查了查,那弹劾奏章出自都察院一位素以“刚直”闻名的御史之手,此人与王崇儒的门生有旧。
而那坊间流言的源头,则隐约指向几个与曹谨言有来往的茶楼酒肆。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慕容栖霞听完萧归鹤的查探结果,冷笑一声:
“王崇儒不想他女儿的后位有失,曹谨言想提前下注德妃,我这般不在他们掌控之中的,自然成了眼中钉。东北、东南、流言、弹劾……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眼下他们还未撕破脸,用的皆是官场惯常手段。”萧归鹤沉吟,“然狗急跳墙,不可不防。尤其月湖山庄那边……”
话音未落,阿岩疾步而入,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只小巧的竹筒,筒口火漆印记,正是月湖山庄的暗记,且是代表“紧急”的赤红色。
“少庄主,教主,月湖山庄急讯!”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对视一眼,俱是心头一紧。
萧归鹤接过竹筒,捏碎火漆,取出内里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绢,迅速展开。
信是孟衡亲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书写时心情急迫:
“少庄主、慕容姑娘如晤:前信所述之人,三日前于别院暴毙。其人临死前,挣扎言‘玉佩……南……二十年……海神……教主……’语句破碎,难以成言。”
“查验其尸,于发髻中暗藏毒囊,齿缝亦藏剧毒,显是死士。其所持望月山信物,经鉴定,确为真品,乃望月山前任骆掌门早年赠予一故人之物。”
“此事诡异,牵涉甚广,恐非江湖寻常仇杀。恐汝二人身处漩涡,务必万分小心。若觉京中不可久留,可借故暂避。”
信末,还附了一枚玉佩的拓印图案,那玉佩式样古朴,中间镂雕着模糊的云水纹,似曾相识。
慕容栖霞盯着那拓印,仔细回想这玉佩纹样……前任骆掌门……正是师祖他老人家!
此物竟牵涉师祖旧友?
“海神教……教主?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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