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是个寻常的日子,却成了她一生都无法磨灭的梦魇。
毫无预兆地,枪声、哭喊声、狂躁的狗吠声撕裂了村庄的宁静。小鬼子来了!村子里瞬间乱作一团,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
“娟子!快!快躲进去!”外婆脸色惨白,用尽全身力气挪开厨房角落堆放的柴火,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藏身的狭窄地窖入口,那是早年为了躲避兵匪挖的。
外婆几乎是把她硬塞了进去,苍老的手颤抖着,把手上的镯子和几个杂面饼子塞进她怀里,
眼神里是无比的决绝和哀求:“这个镯子你带上,能保你平安,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出来!不准出声!记住没!”
地窖口被柴火迅速掩盖,最后的光线消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泥土的气息。
她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狭小空间里,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外面是地狱般的景象——惨叫声、狂笑声、房屋倒塌声、零星的枪声……每一种声音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变成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呜哩哇啦的呵斥声。
她透过柴火的缝隙,拼命向外看。
全村的人都被驱赶到村口的打谷场上,黑压压一片,哭声和压抑的抽泣声不绝于耳。
几个端着刺刀的小鬼子凶神恶煞地站着,旁边点头哈腰的,是村里那个游手好闲、后来当了汉奸的二流子!
那汉奸正指着人群,在小鬼子军官耳边说着什么。
忽然,他手指猛地指向了她的外婆!
“太君!就是她!她儿子,当兵的!打皇军的!她家,窝藏过华国兵!”汉奸的声音尖利而谄媚。
外婆被两个鬼子兵粗暴地从人群中拖了出来,老人踉跄着,花白的头发散乱,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求饶,也没有看向地窖的方向。
那一刻,孙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掐进了掌心,泪水混合着泥土糊满了脸,她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外婆被捆绑起来,和另外几个被指认出来的乡亲一起,被鬼子兵推搡着带走了。
外婆最后回头望的那一眼,眼神空洞而哀伤,却没有丝毫后悔。
清点人数时,或许是因为她是外村人,面孔生,或许是因为混乱中统计疏漏,
鬼子汉奸并没有仔细翻找,她竟奇迹般地在地窖里躲过了一劫。
等到第三天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村庄,她才敢从地窖里爬出来。
昔日熟悉的村庄已成一片焦土废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
亲邻的尸首横陈四处……她跪在外婆家已成瓦砾的房屋前,无声地痛哭,直到眼泪流干。
后来,她带着这唯一的镯子,如同孤魂野鬼般,跌跌撞撞地趁着夜色往自己家跑。
那一夜,十五岁的孙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过那座山头的。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却又被一股想要立刻见到爹娘的强烈渴望驱使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奔跑。
山路崎岖,树枝刮破了她的衣裳和皮肤,她也浑然不觉。
耳边似乎总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和夜枭的怪叫,但她奇迹般地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的危险,
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护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女,穿越了那片沉沉睡去的山林。
马上就能见到爹娘了!这个念头像一团微弱的火苗,支撑着她几乎耗尽的体力。
她想象着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诉说着外婆村里的惨状,想象着父亲沉默却坚实的安慰。
家,就在山那头的村庄里,那是她此刻唯一的灯塔。
终于,她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最后一道坡,熟悉的村庄轮廓在朦胧的夜色中隐约可见。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坡,心脏因为激动和奔跑而剧烈跳动着。
然而,就在她快要接近村口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不对劲。
太安静了。
除了几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凉的猫头鹰叫声,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连一声最寻常的狗吠都听不到。往常这个时候,谁家养的土狗听到陌生脚步声,早就该此起彼伏地叫起来了。
可现在,村庄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黑罩子彻底盖住了,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一种比在山林里独行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孙娟。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外婆村里那火光冲天的景象、汉奸指认的嘴脸、外婆被带走的背影,如同鬼魅般在她眼前闪现。
她缩了缩脖子,凭着本能,悄悄地躲进了村口不远处一个堆放秸秆的柴垛里。
柴草干燥的气息包裹着她,她蜷缩起身体,死死咬住嘴唇,瞪大了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村庄轮廓。
她不敢睡,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睁着眼睛,在无边的恐惧和冰冷的寒意中,
一分一秒地煎熬,直到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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