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谷迷途
雪停了，风却更冷。
长青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一路向南。他没有目的地，只知道不能停——停一步，母亲最后的体温就会被寒风彻底卷走；停一步，自己也会变成冰河上的一具僵壳。
胸口挂着的骨笛越来越热，像一块被体温捂化的火炭，隔着单衣烫得生疼。他伸手想把它摘下，却在指尖碰到笛身的瞬间，脚下一空——
咔嚓！
冰面炸裂，整个人直直坠了下去。
一、裂谷
黑暗裹挟着碎冰，瞬间吞没了他。
长青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在冰壁上几次碰撞，耳边全是喀啦啦的裂响。紧接着，的一声，他重重摔在坚实的地面上，眼前金星乱冒。
良久，他才咳嗽着爬起来。
四周漆黑，唯有头顶一道狭长的裂缝，漏进微弱的雪光。借着那一点点亮，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冰谷，两侧冰壁高耸，笔直如刀，像被人用巨斧劈开了大地。
冰壁深处，隐约透出淡蓝色的荧光，像某种矿石，又像巨兽的眼睛，一闪一闪。
这是...寒谷？长青喃喃。
青阳城世代流传：北境冰河下，有一条青乌寒谷，谷内藏有上古遗迹，也藏着吃人的寒气。百年来，误入者无一归还。
他低头，发现骨笛正发出柔和的灰光，笛身上的符号像活了过来，沿着冰面游走，一路指向寒谷深处。
你带我来的？长青皱眉，声音沙哑。
骨笛轻轻震颤，像在回应。
他握紧笛子，吐出一口白雾，抬脚朝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血脚印——坠谷时，尖锐的冰凌划破了他的小腿，血已浸透裤管，却早已冻成硬壳。
二、冰下遗舰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像无数细针往骨头里钻。长青的睫毛、发梢都结满了霜，呼吸也变得迟缓。他不得不把灵力运到极限，才勉强维持体温。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金属残骸，横亘在冰谷中央，像一条被冻住的巨鲸。舰体表面布满斑驳的抓痕和腐蚀的孔洞，却依旧泛着幽冷的银光。
长青怔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材质——非铁非石，冰冷中带着奇异的温热。舰身上，隐约可见一行斑驳的符号，与骨笛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星舰...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是小九。
长青猛地抬头：你醒了？
灰火自他掌心升腾，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少女影像，银发灰瞳，声音带着机械的回音：数据库恢复12%，识别到‘地球移民舰·青乌号’残骸。
地球？长青皱眉。
你母星上一纪元的文明，小九抬手，一道光束扫过舰体，他们曾试图逃离‘蚀’的污染，失败，被丹皇炼成‘药引’。
话音未落，舰体忽然发出的一声低鸣，像巨兽垂死的喘息。紧接着，一道裂缝自舰首蔓延，咔啦啦展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深处，有灰蓝色的光在闪烁，像在邀请。
三、混沌灵根
长青犹豫片刻，抬脚跨入。
脚下是金属阶梯，每一步都回荡着空洞的回声。四周墙壁上，嵌着一排排破碎的培养舱，舱内液体早已干涸，只剩一具具干瘪的人形，胸口处无一例外嵌着一枚条形码。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一具，指尖刚碰到玻璃，一声，人形化为飞灰，只留下那枚金属条形码，落在地上。
条形码上，刻着一串数字：EA-017。
长青弯腰拾起，条形码却在掌心融化，化作一道灰光，钻入他体内。
轰——
丹田内，灰火猛地暴涨，像被泼了一桶热油，沿着经脉疯狂游走。所过之处，冰寒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灼痛，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血肉里乱窜。
啊——！长青跪倒，十指抠进金属地面，留下深深的指痕。
小九悬浮在他身旁，声音冷静：检测到混沌灵根激活条件：极度绝望+同源基因，进度...30%。
闭嘴！长青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灼痛持续了很久，终于缓缓退去。他大口喘息，浑身被汗水浸透，却发现伤口不再流血，冻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更奇异的是，丹田内，灰火中央，出现了一粒细小的种子，通体灰白，表面布满裂纹，裂纹里却有星光流转。
那是...灵根？长青喃喃。
混沌灵根，初始形态。小九点头，可吞噬任何属性灵气，亦可...吞噬规则。
长青握紧骨笛，指节发白。他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不是那个任人鞭打的少年。
四、寒火筑基
舰体深处，忽然传来的敲击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的觉醒。
长青抬头，通道尽头，一扇半掩的金属门后，透出幽幽蓝光。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去。
门后，是一座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的水晶，水晶内，跳动着一团灰蓝色的火焰——冰冷与炽热并存，像冰与火被强行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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