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是率先苏醒的感觉。
不是世俗的寒冷,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缠绕灵魂的阴湿之气,仿佛整个人被浸泡在终年不见阳光的深潭淤泥里。
随后是痛。
头颅像是被重锤砸过,太阳穴突突直跳,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更难以忍受的是遍布全身的酸软和虚弱,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胃袋空空如也,痉挛着发出无声的抗议。
林烨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撞着他的意识核心。
灵兽宗……杂役……张管事……挑水……砍柴……喂养那些鼻孔喷着热气、脾气比本事大的“灵兽”……还有,无休无止的饥饿、劳累,以及如同附骨之疽的欺辱……
“我……穿越了?”
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林烨,很快接受了这个认知,可这个认知如同冰锥,刺穿了他最后的恍惚。他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低矮、压抑的屋顶,由粗糙的圆木搭建,缝隙间填着干涸的泥巴,几根顽强的霉斑如同丑陋的疤痕,从角落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潮湿木头的腐朽味、干草的土腥味、某种野兽身上特有的骚膻气,还有一种……属于底层人群聚集处的、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
好传统的的开场剧情啊,还好不是个散修啊,林烨心中想着。
他躺在一个坚硬的木板通铺上,身下是薄薄一层干草和粗糙的麻布。通铺很长,睡了不下十人,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冰冷的月光从一个没有窗纸的破洞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一小块惨白的光斑。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林烨抬起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少年的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了新旧交叠的茧子和细小的伤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泥。手腕纤细得可怜,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不是他的身体。
属于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画卷,一帧帧在他脑海中拼凑起来。
原主也叫林烨,今年十六,是这灵兽宗万千外门杂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资质低劣,堪堪达到杂役的入门标准——拥有最微末的灵根,能感应到一丝天地灵气,但也仅此而已。性格懦弱,沉默寡言,是那种受了欺负也只敢缩在角落舔舐伤口的类型。
三天前,原主在后山砍柴时,因为动作稍慢,被负责监管的外门弟子寻衅鞭打,伤重加之饥寒交迫,回到这杂役房后便一病不起,终于在昨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然后,来自地球的林烨,便在这具残破的躯壳中苏醒。
“灵兽宗……修仙……”林烨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地球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为了生活费熬夜做游戏代练,没想到一觉醒来,竟来到了这样一个光怪陆离却又残酷无比的世界。
兴奋?不,半点也无。有的只是彻骨的冰寒和沉重的压力。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修仙世界,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法则被体现得淋漓尽致。高高在上的修士们移山填海,寿元千载,而底层的杂役、凡人,则命如草芥,生死不由自己。
像他这样的杂役,说是宗门弟子,实则与奴仆无异。每日有做不完的苦役,却连最基本的饱腹都难以保证。宗门发放的那点微薄例钱和粗劣饭食,还要被层层克扣。原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辛苦劳作,最终却落得个伤重病死的下场。
“接下来该不会有同门的刁难,被辞退,然后扔到灵矿场吧?自生自灭吧。”林烨摇摇头,自嘲到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打断了林烨的思绪。一股更冷的寒风灌了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一个肥胖的身影堵住了门口,遮住了大半月光。来人穿着灰色的短褂,腰缠一条油腻的布带,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精明而苛刻的光芒。
张管事。
杂役院众多管事之一,直接负责管理林烨所在的这个杂役房。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张管事是比那些凶兽更可怕的存在,克扣粮饷、随意打骂是家常便饭。
“都什么时辰了!还挺尸?赶紧给老子滚起来!”张管事粗哑的嗓门如同破锣,瞬间惊醒了屋内大半的杂役。
人们如同受惊的兔子,慌忙从铺位上爬起,动作麻利地穿着破旧的杂役服,没人敢有半分怨言。
林烨也挣扎着坐起,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又栽倒回去。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张管事那双小眼睛扫过众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林烨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哟,林小子,还没死呢?命倒是挺硬朗。”
他踱步到林烨铺前,一股混合着汗臭和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病了三天,一点活没干,宗门的粮食倒是浪费了不少。”张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天的饭食,扣一半!算是给你长长记性,宗门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说着,他从身后一个杂役端着的木桶里,抓起半个黑乎乎、掺杂着明显麸皮的硬馍馍,随手扔在林烨的铺位上,像在施舍一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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