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对付芒部栊翠的战斗,几乎是一场教科书式的闪电战,缺乏悬念,甚至有些乏味。周必贤麾下的偏师,在水西“爬山军”这群山地作战专家的完美配合下,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栊翠所依仗的崎岖山险,在更熟悉此地每一寸土地的彝兵面前,形同虚设;他重金聘请、视为倚仗的鬼师,早在风声鹤唳之初便已逃之夭夭,留下的那些巫蛊把戏,在面对堂堂正正之师和炽热犀利的火器时,显得苍白而可笑;他寄予最后希望的乌撒援军,被水东兵马死死钉在边境线上,寸步难进,只能隔山听着芒部覆灭的哀歌。
火炮的轰鸣,是这场战役的主旋律,它轻易地轰塌了芒部土司依山修建、看似坚固的寨墙;火铳的齐射,则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收割着那些还挥舞着古老刀矛、盲目冲锋的土司兵。栊翠组织了几次绝望的反扑,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降维打击面前,这些反抗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便被无情击溃。不到半个月,芒部核心寨堡便被攻破。栊翠本人在乱军中被一名水西彝兵头人生擒,像拖死狗一般押到了周必贤的马前。
昔日嚣张不可一世的土司头人,此刻披头散发,华丽的铠甲破损不堪,满脸血污和涕泪交织的惊恐。他跪在冰冷的泥地上,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哀求:“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是……是那鬼师蛊惑于我!是他!全都是他!他说周家小儿身负圣血,是……是复兴我族的希望,只要取其魂魄,炼化本源……就能……乌撒安瓒也知道!他也参与了!他答应给我提供庇护和兵员!我是被迫的啊!”
周必贤端坐于高大的战马之上,冷眼看着栊翠涕泪横流的丑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剧。“圣血?复兴?”他语气冰寒,字字如铁,“尔等邪魔外道,也敢觊觎我周家子嗣?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可笑,可悲。”
他没有兴趣听栊翠更多的、为了活命而进行的攀咬与招供。关于鬼巫族和乌撒的勾结,自有其他更可靠的渠道去查证。他漠然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身上的一粒尘埃,淡漠地吐出两个字,决定了这位土司最后的命运:“斩了。传首芒部各寨,敢有不服者,以此为例!”
刀光如匹练般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不甘。栊翠满腔的野心与算计,也随之滚入尘土,化为乌有。周必贤随即下令张榜安民,申明周家只诛首恶栊翠,胁从不问,既往不咎。芒部之地,暂由忠诚可靠的水西宣慰使司代管,一应赋税、兵役,皆按旧例,并承诺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一系列组合拳下来,迅速稳定了芒部动荡的局势。
就在芒部被迅速平定的同时,针对乌撒的行动也同步展开,并且更加复杂,更加精彩,更像是一出精心导演的政治戏剧。
毕节卫主力陈兵乌撒边境,军容壮盛,旌旗蔽日,尤其是那几十门黑洞洞的火炮,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给乌撒边境哨卡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心理压力,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乌撒境内蔓延。与此同时,周家强大的情报网络和娴熟的外交手腕开始发挥关键作用。
一方面,周必贤以“奉旨钦差、昭勇将军”的名义,向乌撒土司安瓒发出最后通牒,严词斥责其“勾结逆酋栊翠,涉嫌参与巫蛊谋害勋贵,形同叛逆,人神共愤”,勒令其“即刻缚子自缚,亲赴军前请罪,或可保全首领,苟全性命于乱世;否则,大军一到,犁庭扫穴,玉石俱焚!”这封措辞严厉、不留余地的通牒,被周家刻意在乌撒境内广泛散播,瞬间引起了自上而下的巨大恐慌和内部争论。
另一方面,由杨朝栋派出的密使,成功避开了安瓒父子的耳目,接触到了那位郁郁不得志的侄子安璠。密使带来了周必贤的亲笔信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厚礼,信中承诺:“若安璠先生能明大义,识时务,助朝廷平定乱逆,拨乱反正,事成之后,乌撒土司之位,非先生莫属。我周家愿保先生一世富贵,并奏请朝廷,正式册封,使先生名正言顺,领袖乌撒。”
安璠本就对伯父安瓒的平庸无能和平日里的压制、以及堂弟安奎那有勇无谋却占据继承位的行为深感不满,久有取而代之之心,只是苦于没有外力支持。如今,外有周家大军压境,兵锋锐不可当;内有周家许以梦寐以求的土司之位和厚重利益,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咬牙答应了作为内应,赌上自己和整个部族的命运。
乌撒内部顿时暗流汹涌,最终演变成惊涛骇浪。安瓒年老体衰,面对周家的最后通牒和边境那黑压压的军队,早已慌了手脚,进退失据;其子安奎倒是叫嚣着要“决一死战”,“与寨子共存亡”,但其鲁莽并不能挽回大局。部族中的大多数头人、长老们却不愿为了安瓒父子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行”而赔上整个部族的命运和身家性命。安璠趁机在暗中积极活动,串联对安瓒父子长期不满的势力,不断散布“周家只惩首恶,不罪旁人”、“安瓒父子引鬼巫族行巫蛊,触怒天朝,会给乌撒带来灭顶之灾”、“顺应周家,方能保全”等言论,使得人心愈发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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