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工造司内部蜿蜒的廊道前行,四周的景象愈发显得破败而诡异。原本镶嵌在墙壁上、流淌着柔和光晕的能量导管大多已被墨绿色的建木根系挤占、撕裂,裸露的断口处偶尔迸发出几丝危险的电弧,照亮地面上散落的齿轮碎片和精密玉料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焦糊、机油和一种独特的、带着腥甜的植物腐败混合气味,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沉闷的压迫感。公输师傅手持一个临时点亮的玉符灯盏,昏黄的光晕在深邃的廊道中摇曳,勉强驱散前方的一片黑暗,也映照出墙壁上那些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的根须脉络,它们仿佛拥有生命,正贪婪地汲取着这座古老工坊的能量。
公输师傅一边小心地避开地上突出的根须和残骸,一边试图用交谈打破令人不安的寂静:“诸位是受将军所托,要前往那「丹鼎司」?唉,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木精邪祟一闹,工造司也不得不封闭戒严,各处通道都被这些该死的根须堵死啦,连常规的星槎运输都中断了。”
路过一处类似机库或陈列大厅的宽敞区域时,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到靠墙整齐排列着十余具高大沉默的机关造物。它们有着近似人形的魁梧身躯,由冰冷的金属和温润的玉石拼接而成,表面勾勒着工造司特有的云纹符箓,关节处结构精密,但此刻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有些甚至被细小的根须攀附。三月七指着它们惊呼:“哇!一整排的门楼子机器人!这些家伙我在太卜司也见过类似的……”
公输师傅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心疼又带着匠人的骄傲纠正道:“什么门楼子……没见识的小丫头!那是我工造司呕心沥血打造、用以镇守各要道的「金人」机巧!力大无穷,符文护体,威风凛凛,岂是太卜司那些侧重推算的机关可比?”
停云轻摇团扇,望着那些如同雕塑般静立不动、对周遭破坏毫无反应的金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老师傅,这东西……真的能保护工造司吗?这一路行来,工造司闹得天翻地覆,似乎也未见它们出阵退敌呀?莫非是坏了?”
公输师傅老脸一红,仿佛被说到了痛处,咳嗽两声,强行解释道:“咳咳……这个……这一批是刚下线的最新试验型号!尚、尚未完成最后的灵纹涂装和能量核心开光仪式!对,开光仪式很重要!怎可未经仪式就轻易出阵?若是出了岔子,谁负责?”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几人继续深入,廊道逐渐向下延伸。很快,前方一片区域的景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数根异常粗壮的根系彻底顶破、拱起,那些根须表面猩红纹路剧烈闪烁,如同呼吸般明灭,不断将汲取到的能量输送到深处,空气中弥漫的虚数能量浓度也明显偏高。
公输师傅停下脚步,指着那片不祥的荧光,压低声音道:“老夫有个想法……几位小娃儿,要不先去那边仔细瞧瞧?老夫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众人小心地走下几级被根须挤得开裂的玉石台阶,靠近那簇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发光根系。瓦尔特·杨握紧手杖,仔细观察后开口问道:“公输先生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公输师傅捋着被根须扯得有些凌乱的胡须,沉吟道:“唔……方才那鹿精几次三番起死回生之时,老夫躲在一旁看得真切,其周遭的建木根须,就像这样,都在隐隐发光,能量流动异常清晰,仿佛……仿佛在给它渡送生命力……”
三月七眨眨眼,一语道破:“因为公输先生一直很安全地躲在一旁,所以才能看得这么清楚吧?”
公输师傅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说:“嘿嘿,老夫毕竟是一介工匠,钻研机关才是本职,疆场厮杀~非我所长!保全己身、仔细观察战场,才是智者所为嘛。方才杨先生也说了,那鹿精能不断愈合,恐怕是仗着从某处汲取能量。眼下这情形,不正印证了这一点?那建木根须闪烁不定,正像是在不断给它远程灌注生命力一般。”
星点头道:“听起来有道理。姑且试一试清理掉这些根系,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公输师傅受到肯定,精神一振:“是嘞!还记得那时解开「换境画屏」上的根须缠结么?你用那神奇光剑斩断之后,那些根须就未再复原!说不定道理是相通的!”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补充道,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不仅如此,当时整个洞天都产生了强烈的能量冲击般的震动。或许……切断这些关键的能量节点,确实能对其本体造成有效打击,甚至影响它的恢复能力。”
飘在空中的穹晃着小腿,一边吸着琼实鸟奶昔一边插话:“思路是对的。不过星现在暂时还是没法动用梦比优斯的力量,她还需要再多休息一会儿,刚才硬抗那一下消耗不小。”
停云闻言,看向星,绝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恩公,那力量现在无法动用了吗?是否伤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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