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笼罩着永冬岭的核心平台。虚妄之母可可利亚悬浮于空,紫黑色的能量在她扭曲的身躯上流淌,冰冷的王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那双如同燃烧星核的眼眸,漠然地扫视下方渺小的反抗者,最终定格在痛苦地单手捂头、仍在抵抗星核侵蚀的布洛妮娅身上。
没有言语,只有冰冷的意念在空间弥漫。她缓缓抬起双手,置于身前。磅礴的虚数能量与裂界的寒冰之力在她掌心疯狂汇聚、压缩!
嗡——!
整个平台的空间仿佛在呻吟、扭曲!刺目的紫黑色光芒爆发,一颗巨大无比、形态狰狞的能量实体迅速成型!它表面布满如同山脉般尖锐突起的冰晶石锥,核心则是旋转的、吞噬光线的紫黑色深渊!仅仅是其凝聚散发的引力波动,就让下方坚硬的冰层寸寸碎裂,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这颗毁灭的陨石,被虚妄之母可可利亚的右手高高托起!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丹恒、三月七、希儿,最后再次锁定布洛妮娅。巨大的阴影,如同末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人头顶!
可可利亚的右手微微后扬,凝聚的力量即将爆发,将这片平台连同“旧世界的残渣”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动作诡异地停滞了。
她的目光穿透毁灭能量,牢牢锁定了下方那个挣扎的身影——她的女儿,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脸色苍白,身体因抵抗低语而颤抖,但眼神深处,那份属于兰德家族的倔强仍未熄灭。
一个宏大、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非人之音,直接在布洛妮娅的意识中响起,也回荡在寂静的平台:
“布洛妮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来到我这边。加入新世界,和我一起……守望永恒。”
这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也如同扭曲的呼唤。
“布洛妮娅!别听她的!”希儿厉声喝道,镰刀横在身前,身体紧绷如弓,“看看这星核把你母亲变成了什么怪物!”
“没错!布洛妮娅!别怕!”三月七握紧弓弩,声音充满鼓励,“有星在呢!梦比优斯超厉害的!星核蹦跶不了多久了!”
布洛妮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捂着头的手缓缓放下,抬起头,望向空中那非人形态的“母亲”。过往的温情、教诲、严厉与期许,如同破碎的冰晶在眼前闪过。最终,画面定格在下层区矿民的挣扎、禁区铁卫的坚守、以及眼前奋不顾身的同伴们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仿佛吸尽了所有的迷茫、痛苦和犹豫。眼神中的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可可利亚大人……”布洛妮娅的声音清晰而平静,穿透了能量的嗡鸣,“感谢您……把我抚养成人。感谢您……始终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我。”
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语气却斩钉截铁:
“可是……对不起,母亲。”
“这最后一次……我不能站在你身边。”
虚妄之母可可利亚的身躯似乎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那紫黑色的光球眼眸,仿佛有瞬间的凝固。
布洛妮娅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信念的洪流:
“您说人性的深处是愚蠢和畏缩……也许不假。绝境,确实会映出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
“但是!您错过了!错过了那些在绝境中努力生存、努力奋战的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光芒!在禁区前线、在风雪肆虐的下层区、在每一个被您忽略和放弃的角落里!”
她的目光扫过希儿、丹恒、三月七、希露瓦,最后再次坚定地看向空中:
“我们的先祖!用双手、用血肉、用不屈的意志建起了这座城市!在风雪摇曳、在存亡边缘奋力延续着人类的文明!”
布洛妮娅的声音带着悲壮的决然:
“就算……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注定要分崩离析……通向那个结局的路途,也该由人类亲手铺就!而不是把命运,交给这枚带来灾祸的星核祸种!”
她挺直脊梁,仿佛承载着七百年来所有筑城者的意志:
“我们!是由普通人选出的守护者,母亲!我们的职责,是「存护」!存护由人类亲手建立的世界!存护那些在绝境中依然闪耀着人性光辉的生命!”
“我们不是神明!不是冰冷的裁判!”她的声音如同利剑,刺向空中的虚影,“您想要把人性踩在脚下,同时扮演着裁判和神明——”
布洛妮娅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种事!我!布洛妮娅·兰德!不能容许!”
空中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那巨大陨石的能量在无声咆哮。
虚妄之母可可利亚沉默了数秒。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惋惜:
“这样啊……你的选择是……这样啊。”
“我了解了,布洛妮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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