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次……他兴致勃勃地提起和沈文勤在黄羊镇的见闻,母亲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担忧……
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过于关心他的学业,只是谨慎。直到此刻,沈卫国的话像一把冷酷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表象,露出了内里冰冷的控制欲和基于世俗标准的、毫不留情的筛选与剔除!
在她眼里,任何可能影响他“光明前程”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异性,都必须被提前清除!而沈雯晴,这个身份特殊、家境普通、甚至在她看来可能有些“不堪”的女孩,无疑是其中最需要被彻底“清理”掉的一个!所以,她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拿着钱,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恳求”,去侮辱一个刚刚经历巨大痛苦和手术的女孩,去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她这哪里是请求?!她这是拿钱买断!买我女儿离你远点!觉得我们雯晴是个麻烦,是个会耽误你这金贵少爷大好前程的祸害!”沈卫国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黝黑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现在你倒好!你妈前脚用钱把我们打发走,你后脚就三番两次阴魂不散地跑来纠缠!把她逼到地里哭!周逸鸣!你们周家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沈家好欺负?!是不是非要逼得我们父女俩在这黄羊镇没有立锥之地,你们才甘心?!才满意?!”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捅刺着周逸鸣的心脏。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不是……我没有……
他想呐喊,想辩解,想告诉沈卫国他对此一无所知,想告诉他自己的感情不是纠缠,不是玩弄!
可是,有什么用呢?
在沈卫国看来,在他们周家这连贯的、充满“算计”和“轻视”的行为面前,他的任何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他享受着母亲用权势和金钱为他铺就的“平坦大道”,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冤叫屈?
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厌恶,如同沼泽的淤泥,将他深深吞噬。他想起自己刚才还对沈雯晴吼出“喜欢”,那种不顾一切的、自以为真诚的冲动,在此刻看来,简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由他母亲主导、而他被动参演的荒唐闹剧!他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捆住手脚的小丑,在别人设定好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着深情,却不知台下观众早已看穿了一切,只剩下怜悯和鄙夷。
他看着沈卫国那双因愤怒和屈辱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映出的自己,是如此的愚蠢、可悲、令人作呕。
原来,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在她需要朋友支撑的时候,我不仅缺席了,我的家人还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而我,却还在责怪她的疏远……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远比任何斥责和殴打都要剧烈千百倍。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粗糙的沙石堵死,火烧火燎地疼,最终,连一个破碎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争辩的欲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他就像一棵被狂风暴雨蹂躏过后,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小树,失去了所有生机。
迷茫,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得化不开的厚重迷雾,将他从头到脚紧紧包裹、吞噬。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那片充满生机的农场的,只记得沈卫国最后那道如同看待什么脏东西般、混合着失望、愤怒与鄙夷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带来灼热的、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他和沈雯晴两个人之间,关于情感、关于过去与现在的私密战争。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早已演变成两个家庭、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阶层之间,一道冰冷彻骨、难以逾越的深深鸿沟。而他那句在冲动和绝望之下吼出的、生平第一次的“喜欢”,在这道巨大而冰冷的鸿沟面前,连同他那被母亲无形之手操控的人生一起,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荒诞,如此……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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