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从北疆早春的教室里完全退去,沈雯晴坐在靠窗的位置,下腹传来熟悉的坠胀感。这是月经第二日,那种细微却顽固的酸痛让她不得不微微弓着身子。晨光斜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映出睫毛投下的浅影。
她翻动书页的指尖有些发凉,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单词本上,却总被身体内部那阵潮涌般的钝痛分散。空气中飘浮着粉笔灰和少年们蓬勃的气息,但她只感到一种疏离。窗玻璃上蒙着薄薄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灰蒙蒙的操场。
在这每个月的钝痛中,她总是在想上辈子那个男性的自己是否还存在,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在左右摇摆。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平静,甚至没能撑过早自习开始,就被一阵与教室氛围格格不入的粗重脚步声和拉拽椅子的刺耳噪音彻底击碎。
杨科研如同一头误闯精致瓷器店的莽撞公牛,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洗得发白且袖口磨损起球的蓝色运动校服(不知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脚上那双沾着干涸泥点、散发着隐约土腥味的绿色胶鞋,每一步都踏得地板闷响。他头发剃得极短,像被胡乱收割后的麦茬,脸上混合着初来乍到的局促与一种试图强行融入的、过度的热情,几乎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带着一股风冲进了教室,精准地“砸”在沈雯晴旁边的座位上。
“哐当——”椅子腿与水泥地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全班大半的目光。那不是好奇,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看新奇物件的审视。
“雯晴妹妹!早啊!”杨科研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些目光,他扭过身子,声音洪亮得如同在空旷的田埂上喊人,带着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外地口音,脸上堆砌着自以为亲切无害、实则油腻谄媚的笑容。“这城里学校就是气派!俺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光想着今天来上学哩!”
沈雯晴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她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仿佛身边只是掠过一阵无关紧要的污浊空气,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冰冷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嗯”。她将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封闭起来,拒绝接收任何来自这个所谓“表哥”的信息,期望用极致的冷漠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可惜,杨科研显然不具备解读这种高级社交信号的能力。她的冷淡被他自动理解为“城里姑娘的害羞”或者“读书人的矜持”,反而激发了他更强烈的“沟通”欲望。他自顾自地开始絮叨,音量丝毫不减:“哎呀,这桌子真光滑,比俺们老家那破木头桌子强多了!俺们那旮沓,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桌子腿都是拿砖头垫着的……”
他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早自习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前排的李静和付文婷忍不住回头,交换了一个混合着惊愕与戏谑的眼神,嘴角憋着笑。杨科研看到有人(哪怕是看笑话的)注意到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谈兴更浓,甚至开始比划起来,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沈雯晴摊开的课本上。
沈雯晴胃里一阵翻涌,那是一种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厌恶。她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窗边挪了挪,试图拉开那微不足道的几厘米距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土味和陈旧观念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她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这种被“亲戚”身份绑架,不得不忍受其粗鄙言行骚扰的处境,让她想起了前世那些无法挣脱的桎梏。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要面对这种令人作呕的纠缠?她在心底无声地质问,一种近乎绝望的烦躁感啃噬着她的理智。
而这一幕,丝毫不差地落入了教室另一角,一直暗中关注着沈雯晴的沈丽雪眼中。
看到那个土里土气、言行粗鄙的杨科研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沈雯晴身边,看着她那明显压抑着厌恶却又无可奈何的侧脸,沈丽雪心中那股因为袁岩“转向”而积郁的妒火和挫败感,竟然奇异地得到了缓解,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呵,沈雯晴,你也有今天!’沈丽雪几乎要笑出声来,她赶紧用手掩住嘴,眼底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和幸灾乐祸。‘不是变得漂亮了,不是能耐了吗?还不是要被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亲戚缠上!我看你还怎么清高!’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对沈雯晴的惩罚,一种让她心理平衡的戏剧性场面。
她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正偷偷看她侧脸的叶志奇,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撒娇般的嘲弄:“志奇,你看那边……雯晴姐那个‘表哥’,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哈。”
叶志奇正痴迷于沈丽雪难得主动跟他搭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心领神会。他向来善于揣摩沈丽雪的心思,尤其是针对沈雯晴的。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一种与有荣焉的、刻意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和正义感。
“啧,可不是嘛!”叶志奇声音不大,但确保沈丽雪能听清,语气充满了鄙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点规矩都不懂。大呼小叫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将自己桌上那瓶还没开封的、沈丽雪最喜欢喝的某品牌果汁推到她面前,“丽雪,喝点水。别让那种人影响了心情。跟这种人一个教室,真是拉低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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