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恩威并施的话像一盆冷水,让躁动的人群稍微降温了一些。“火车票”这三个字戳中了许多人的软肋,出来打工,最怕的就是年底回不了家还要自掏腰包。
沈文勤不再多言,立即召集各工棚的负责人和几个带头闹事的代表到连部办公室开会。狭小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在会议上,沈文勤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他敏锐地发现,带头闹事的几个女工,如五号工棚的王嫂、李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眼神焦虑,言辞闪烁,不断强调家里有卧病在床的老人或等着学费上学的孩子,经济压力巨大。而黄毛和他那几个本家兄弟则显得油滑许多,翘着二郎腿,眼神躲闪,一口咬定就是听说老板要跑路,为大家“主持公道”。
沈文勤心里明镜似的。会间休息时,他让老李带着几个信得过的本地工人,私下里分头去找那些面露难色的女工和与黄毛他们同住的人聊天、递烟、唠家常。
经过一番耐心的沟通和旁敲侧击,真相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原来,确实有不少女工最近接连收到家里的催款信,言辞急切,让她们方寸大乱。有个别女工在情急之下,被黄毛等人蛊惑,听信了“只要闹得够大,形成压力,老板怕耽误农时,就会先给钱”的歪理。而黄毛等人,则是被团部附近某些同样承包采收业务、却人手不足的竞争对手用小恩小惠收买,故意制造事端,想挖走这批熟练工人,甚至搅黄沈家的生意。
会议重新开始,沈文勤故意点名让一个平时很能干、但此刻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女工小芳发言。
“小芳,你说说,你们工棚到底是什么情况?家里真有那么急吗?”
小芳怯生生地抬起头,嘴唇嚅动了一下:“俺……俺家娃……”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坐在她旁边的一个黑壮汉子——她的丈夫,也是黄毛的远房堂兄——猛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小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缩了回去,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再也不敢抬头。那汉子转而对着沈文勤,换上一副混不吝的表情:“小老板,俺们不管那些,反正今天见不到钱,大家心里不踏实!”
这与另一边形成了鲜明对比。另一边,王嫂正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地哭诉:“俺那婆婆躺在炕上就等钱抓药啊!你们要是不给钱,就是逼俺们去死啊!今天不给钱,俺就躺在这不走了!”说着还真有往地上坐的趋势,被旁边的人拉住。这是一种典型的、带着撒泼气势来争取利益的方式。
面对这复杂的局面,沈文勤知道,必须用绝对公开透明的方式来打破谣言,也让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无处遁形。
他不再纠缠于口舌之争,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既然大家担心的是干活的多少和钱数不清不楚,那我们现在就把账目彻底公开!”
他立刻吩咐下去:“老马,你带着所有会计和能写会算的人,把所有工棚的拾花记录本全部搬出来!让每个包的工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核对这三十多天他们组里每个人每天采集的数量!”
“再去弄几块大黑板,架在院子外面!用粉笔把每个人的名字、至今采集的总斤数、按照单价算出来的应得收入,全部清清楚楚地写在黑板上,进行公示!谁干得多,谁干得少,谁该拿多少钱,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命令一下,整个驻地都动了起来。工头们被要求现场核对自己的记录,会计们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很快,几块写着密密麻麻名字和数字的黑板被立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工人们“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踮着脚尖寻找自己的名字和后面的数字。
“看!小芳排第一!她都摘了快五千公斤了!”
“我的天,她能拿这么多钱?”
“再看看黄毛他们几个……啧,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女娃多……”
“张老四,你还好意思闹?你看看你才摘了多少?”
公示的黑板像一面照妖镜,瞬间照出了勤快与懒惰,也让那些煽风点火的人,在铁一般的数据面前,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女工们看到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被公开承认,腰杆不由得挺直了些。而不少男工,尤其是那些收入排名靠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自家媳妇面前更是觉得抬不起头。黄毛和他那几个兄弟,看着自己名下那可怜的数字,以及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悄悄退到了人群外围。
沈文勤站在黑板前,看着这众生相,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经济的压力、人性的复杂、宗族观念的桎梏,都还需要他拿出更周全的解决方案来逐一化解。
沈文勤适时地站了出来:“大家都看清楚了吧?多劳多得,这是咱们的规矩!现在,我知道很多家里等着用钱。我已经和连部邮局协调好了,凡是今天不参与罢工、继续上工的工人,每家可以凭户口本或者准确地址,由我们会计统一登记,先邮寄五百块钱回家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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