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都市的夜色。他站立在巨峡市最高建筑的顶端,凛冽的夜风撕扯着他残破的衣衫,而异色双眸却冷静地俯瞰着脚下这片光怪陆离的钢铁丛林。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勾勒出的金色血脉,远处霓虹招牌将夜空染成虚假的白昼,高架桥上列车如同发光的蜈蚣无声滑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冲击着他沉睡万年的感官。他感到一种深刻的疏离,仿佛一个误入精密仪器的古老齿轮,与这个高速运转的世界格格不入。
饥饿感最先袭来,这并非单纯的生理需求,而是基因深处对能量的渴望。他本能地潜入后巷,在垃圾桶旁找到被丢弃的食物。当他抓起半块面包时,指尖竟微微颤抖——这具曾承载神明力量的身体,此刻却在为生存而执行最卑微的动作。他蜷缩在空调外机轰鸣的阴影里,机械地吞咽着食物,脑海中却浮现出鹤熙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和凉冰狂放的笑声。这种反差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就在情绪即将失控的刹那,天基形态的冷静如冰水般浇灌而下。他的左眼紫罗兰光芒流转,周遭的喧嚣突然被解构成数据洪流。广告牌上的文字不再是难以理解的符号,而是笔画与结构的组合;路人交谈的声波被拆解为频率和音素。他站在便利店门口,如同石像般静止了整整六小时,直到黎明初现时,已能理解广播中大半的新闻内容。这种学习能力远超人类极限,却带着非人的机械感——他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在暴力破解这个时代的密码。
但天启形态的躁动始终在血脉中蠢蠢欲动。当他在跨江大桥下看到流浪汉被地痞殴打时,右眼瞬间燃起暗红火焰,指关节因握拳过紧而发白。那种对暴力的渴望如同毒瘾般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疯狂地渴望寻找一个“合理”的目标,比如——落单的饕餮士兵。这个念头让他既恐惧又兴奋。
深夜的地铁站成为了他观察人类的实验室。他学着模仿上班族疲惫的步伐,用捡来的连帽衫遮住异色双眸。当醉酒的男人撞到他身上时,天启形态的本能几乎要让他拧断对方的脖子,但天基形态瞬间计算出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周围人群的密度。最终他选择快速离开,留下身后一串粗俗的咒骂。这种在两种极端人格间的切换,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在二十四小时网吧的角落,他通过黑客手段基本摸清了城市布局,并锁定了几处能量异常点——很可能是饕餮潜伏的位置。但当他准备离开时,屏幕上突然弹出关于“七星连珠”的新闻报道,配图竟是泰山封印地的卫星照片。这一刻,远古的记忆与现实的危机轰然交汇。
黎明前的黑暗中,苏陌站在便利店玻璃前,凝视着倒影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左眼冷静如冰,右眼炽烈如火,而那个来自现代的普通灵魂,正在这两股神力夹缝中艰难维系着平衡。他握紧怀中微热的“天命”长剑,向着城市东区的工业园方向走去——那里有他感应到的第一个饕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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