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宝源斋”眼镜铺的后院，老师傅陈九斤正对着阳光打磨水晶镜片。忽听前堂传来喧哗，伙计连滚带爬跑进来：“师父！官府来人说要抓‘妖人’！说是造了能窥探天机的邪镜！”
陈九斤手一抖，锋利的磨刀石在镜片上划出裂痕。他这才知道，前日有个叫狗儿的少年持延平王府令牌，强征了铺子里所有水晶料，还逼着几个徒工学画镜筒图纸。此刻官兵已踹开大门，为首的百户狞笑着举起铁链：“奉王命查抄妖器，抗拒者斩！”
“且慢！”一声清喝从巷口传来。李昊的马车疾驰而至，车帘掀开处，王铁锤手持蒸汽机图纸冷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郡王殿下要造的是‘神威大将军炮’，尔等竟污蔑为妖器？”他身后，二十名龙江船厂的工匠抬着刚造好的“水龙”——一种以蒸汽机驱动的消防唧筒，水流激射三丈高。
百户脸色煞白，慌忙跪地：“小人有眼无珠！这就带弟兄们去修炮台！”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李昊将陈九斤师徒接入王府工坊，指着狗儿绘制的图纸道：“此镜需水晶磨制凸凹透镜各一片，镜筒用紫铜打造。我要三百具，一月为限。”
“三百具？！”陈九斤倒吸凉气，“水晶贵重易碎，纵是宫里造御用眼镜，一年也难出十副！”
“本王给你法宝。”李昊拍出系统兑换的【精密研磨手册】，又命人抬出“水力砂轮机”——以溪水驱动旋转的铸铁圆盘，边缘嵌满金刚砂。“用此物研磨，一日可抵手工十日。”
工匠们如获至宝。陈九斤带着徒弟们昼夜轮转：先用脚踏砂轮机粗磨毛坯，再用马尾细刷抛光，最后以蜂蜡浸润防霉。最难的是透镜曲率计算，狗儿搬出【三角函数表】，教他们用“三针法”测量焦距。第七日，当第一具望远镜透过晨光对准虎丘塔时，塔檐悬挂的铜铃竟清晰可见！
量产难题接踵而至。水晶供应不足，李昊果断改用玻璃。他命王铁锤在龙江船厂旁建琉璃窑，以本地石英砂混合铅丹烧制高透玻璃。开炉当日，坩埚中的琉璃液流淌如金河，冷凝后却布满气泡。王铁锤急得火烧眉毛：“这破玻璃还没糖葫芦透亮！”
“加硝石！”李昊想起系统【材料化学库】的记载，“硝石能除杂质，再添些萤石粉增透。”调整后出炉的玻璃澄澈如水，陈九斤抚摸着温润的镜筒喃喃：“此物若传入西洋，怕是要惊破伽利略的胆！”
一个月后，三百具“延平式千里镜”交付军营。张老三带着斥候登上钟山，用望远镜侦察江北清军大营。镜头里，清军哨兵的胡须根根分明，火炮的炮闩结构一览无遗。捷报传回时，李昊正在龙江船厂验收新舰。他举起望远镜望向长江入海口，远方荷兰商船的三角帆在阳光下宛如蝉翼。
“传令各卫所，”李昊放下望远镜，眼中精光暴涨，“依山傍险筑‘狼烟台’，每三里设一岗。从此刻起，清军蚁附之状尽收眼底！”
常州北郊的乱葬岗上，二十头水牛正拉着辆奇怪的“铁车”蹒跚前行。车底并非木轮，而是两条平行的铁槽，槽内滚动着铸铁车轮。王铁锤挥舞皮鞭吆喝：“给老子使劲！这‘火龙车’要是跑不动，就把你们宰了填炉膛！”
李昊扶了扶被颠簸晃动的眼镜，指着前方新铺的铁轨图纸：“错了！不是拉车，是让车自己跑！”他转向随行的工匠，“按我说的改：锅炉接出两根空心铁管，蒸汽喷到后轮内侧的叶片上，靠反作用力推进。”
三天后，“火龙车二号”在试车道上狂飙。蒸汽从喷气管喷出时发出尖锐的嘶鸣，铸铁车轮在铁轨上擦出串串火星。车速越来越快，沿途树木化作模糊的绿影，吓得拉车的牛群四散奔逃。眼看就要撞上山壁，王铁锤猛扳刹车杆，车头在距岩壁三尺处戛然而止，气浪掀起的尘土久久不散。
“成了！真他娘的成了！”王铁锤浑身煤灰的脸涨得通红，“这铁牛比马快三倍，还不用喂草料！”
李昊却盯着扭曲的刹车片眉头紧锁：“速度太快失控难防。需再加导向轨和减速闸。”他摊开【铁路工程学】手册，指向“复线设计图”：“将来运粮运兵，单线不够用。要修双轨，中间留检修道。”
蒸汽机车震动着大地，宣告着新时代的降临。李昊立即启动“煤铁计划”：派兵封锁常州西山煤矿，以“以工代赈”方式征调流民挖煤；又命张老三剿灭太湖水盗，打通铁矿运输线。龙江船厂高炉昼夜不息，铁水浇铸出成吨的鱼鳞铁轨。
阻力接踵而至。乡绅联名上书，称“铁轨割裂风水，惊扰先祖”；老农跪在铁轨上哭嚎：“这黑蟒趴在田里，庄稼还怎么长？”李昊在城门口架起蒸汽抽水机，当场演示汲水灌溉。当清凉的井水喷涌而出，浇绿枯黄的秧苗时，先前哭闹的老农竟第一个扛起铁锹帮工人铺轨。
首条试验线连通常州粮仓与龙江港。开业当日，百姓挤满站台。随着汽笛长鸣，满载稻谷的平板货车厢缓缓驶出，时速竟达二十里！老船工周老七看得两眼发直：“当年郑和宝船横渡大洋，靠的是季风；如今这铁龙在陆地上跑，比八百里加急驿马还快！”
夜幕降临，西山煤矿却亮如白昼。李昊站在新落成的“蒸汽提升井”旁，看钢索吊着装满煤炭的吊桶从三百丈深的矿井升起。矿灯映着矿工们汗湿的脸庞，蒸汽机的轰鸣与矿工号子交织成独特的劳动交响。
“郡王，”王铁锤捧着新出炉的钢轨走来，“按您的吩咐，我们在轨枕里埋了铜管。以后要通电报，随时能拉线！”
李昊望着延伸向黑暗的轨道，仿佛看到未来钢铁巨龙驰骋江南的景象。他取出怀表——系统兑换的【精密计时器】——轻轻按下按钮。表盖弹开的刹那，一道微光投射在墙上，竟显现出常州城防图的立体光影！
“告诉狗儿，”李昊收起怀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让他带望远镜去舟山，盯紧荷兰人的动静。我们的战场，很快就要从陆地扩展到海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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