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远的手按在我后背上时,我闻到他袖口飘来的铁锈味更浓了,那气味像生锈的刀片在潮湿空气里闷着,带着金属特有的腥冷。
玉米叶上的雨水顺着他肩头滴下来,在泥地上洇出深褐色的小坑,水珠砸在泥里时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像是谁在耳边轻声说话。
我垂着眼,看他沾了泥的皮鞋尖离我的雨靴只有半寸——这距离足够我抬腿踢他的胫骨,但我没动。
脚下的泥土还带着夜雨的余温,雨靴内侧的皮肤被水汽泡得发软,微微发痒。
姥姥在院门口喊我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太清楚,现在挣扎只会换来“晚照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叹息,然后被锁在屋里,连最后那点观察的机会都没了。
她拐杖点地的节奏越来越密,像是催命的鼓点。
“慢着。”他忽然蹲下来,我后颈一凉——是他用帕子擦我耳后的泥。
帕子是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边角起了毛球,擦过皮肤时像被细砂纸磨着,粗糙中带着一点潮湿的凉意。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编法是三股扭结,和铁盒里周小棠照片里的那根分毫不差。
他说:“沾了露水容易着凉。”他的指腹在我耳垂上多停了半秒,指尖的温度比帕子高,却让我喉头发紧,想起小满说“叔叔拍我睡觉”时,也是这种黏腻的触碰,像一条湿滑的蛇贴着皮肤游走。
院门口传来姥姥的拐杖声,木头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我在帕子擦过脸颊的瞬间,右手悄悄探进雨靴。
那张身份证还在,边角的毛边刮得掌心生疼,像是被碎纸划过。
我装作被泥块硌到,踉跄一步,袖口顺势往下滑了寸许——纸片就贴在我内侧手腕,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烫得我心跳加速。
晚饭时,青瓷碗里的酸菜汤泛着油光,油星在汤面上缓缓旋转,泛着酸味和肥肉的油腻气息。
许明远夹了块腊肉搁在我碗里,腕间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林姑娘许是在城里待惯了,这乡下的泥地滑得很。”姥姥用勺子搅着汤,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晚照自小在这儿长大的,许老师莫要怪她淘。”我盯着碗里的腊肉,喉咙发紧——昨晚我翻他抽屉时,铁盒里七张照片的背面,日期都是每个月的十八号。
陈思的身份证是六月十八,周小棠的是五月十八,最早的一张是去年十月十八,那时候我刚考上社区档案员。
“晚照?”姥姥的声音突然近了,我猛地抬头,撞进许明远的视线里。
他的瞳孔缩了缩,像猫科动物发现猎物时的本能反应,两秒后才弯起眼睛笑:“看这孩子,吃饭都走神。”我低头扒饭,米粒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原来不是随机的,他在按月份挑人,而我来姥姥家的日子是七月十七——正好比陈思晚一天。
夜里的蝉鸣格外吵,像是无数金属片在耳边摩擦。
我裹着旧夏凉被,听着墙根蟋蟀的叫声数到第三十七声时,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
我闭紧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呼吸刻意放得绵长,像真正睡着时那样。
我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根细针戳在我额头上。
他没开灯,可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霜,像撒了一地碎冰。
我看见他的影子——西装裤脚沾着泥点,皮鞋擦得锃亮,和白天在玉米地时一样。
他就那么站着,一声不吭,直到我后颈沁出薄汗,才听见皮鞋跟轻叩地面的声音。
门又轻轻合上,锁舌“咔嗒”落位的瞬间,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它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一张等待猎物的网。
心跳声在耳朵里轰鸣,可我数着秒数——他在门口站了一百八十秒,和前天夜里一样。
我摸向枕头夹层,U盘还在。
金属边缘硌着指尖,那里面存着我翻拍的铁盒照片。
发卡别在鬓角,我昨晚用指甲刀掰弯的弧度还在,正好能塞进铁盒那把铜锁的齿缝里。
他以为我只是害怕,可他不知道,我连他放铁盒时床板的吱呀声都记下来了——床底第三块木板,比其他的低半分,压下去会发出“吱”的轻响。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青石板,凉意从脚底往上爬。
我端着空碗往厨房走,余光瞥见许明远进了厕所。
他的白衬衫下摆还沾着牙膏沫,是今早刮胡子时急了,皮肤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刮痕。
我数着他关门的时间,三秒后转身往他房间跑。
床底的阴影里,铁盒果然偏了两寸。
昨晚他放回盒子时,右手使力不均,盒角蹭到了墙皮,现在墙根还留着道白印。
我跪在地上,指尖刚碰到盒盖,就听见床板下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夹层!
我屏住呼吸,用发卡挑开盒底的暗扣,一张泛黄的纸飘出来。
“模型社·季度验收清单”几个字刺得我眼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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