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会稽郡,若耶溪畔。
一间远离尘嚣的茅庐,静静地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仿佛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茅庐之前,被天幕册封为“农圣”的贾易,正身着一袭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默默地打理着自己的药圃。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神情淡然,仿佛外界那场足以亡国的滔天蝗灾,与他这方小小的天地,并无任何关系。
一阵车马的喧嚣,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商圣”沈归,一身风尘,自马车之上走下。
他看着眼前这位神情淡漠的中年文士,心中不由得一声暗叹。
天幕降世,天下何人不知贾易之才?这三日来,前来拜访的达官显贵、地方豪绅,几乎要踏破了这茅庐的门槛,许下的高官厚禄、金银珠宝,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然而,无一例外,尽数被拒之门外。
“贾先生。”沈归没有摆任何官架子,只是如同一位晚辈般,恭敬地行了一礼。
贾易缓缓直起身,那双看透了世事浮沉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沈大人,若也是为‘出山’一事而来,便请回吧。贾某,早已是心死之人。”
他的声音,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如古井般不起波澜的死寂。
沈归闻言,却并未离去。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手,身后,数名隐鳞卫校尉,竟押解着十数名衣着华贵、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囚犯,跪倒在了茅庐之前!
为首之人,正是当初诬告贾文和,导致其屈死狱中,却侥幸逃脱的江南宋家嫡系子弟!
“这……这是?”贾易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剧烈的波澜!
沈归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泛黄的、盖着鲜红大印的卷宗,双手呈上,声音沉痛而又真诚:“贾先生,此乃当年令尊大人之冤案卷宗,以及宋家上下所有罪证。陛下登基之后,便下旨重查此案。如今,元凶尽数伏法,只待先生一言,便可将其明正典刑,告慰令尊在天之灵!”
“陛下……有心了。”贾易伸出手,手指在触碰到那卷卷宗的瞬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然而,数息之后,他却缓缓睁开眼,将那卷卷宗,轻轻地推了回去。
“冤案已雪,足矣。至于出山……”他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沈大人,这天下,是姓李的天下。我父之冤,起于庙堂;我父之死,亦死于李氏君王之手。今日新皇为父平反,贾某感激不尽。但若要我再入那朝堂,为李氏王朝效力……恕难从命。”
言下之意,依旧是拒绝。
沈归见状,却并未气馁。
他知道,这才是最难的一关。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再提朝堂,而是缓缓地,向贾易描述起了另一幅画面。
他讲的,是中原大地的赤地千里,是无数百姓抱着光秃秃的田埂嚎啕大哭的绝望。是焚烧蝗虫后,毒烟弥漫,无数救灾士卒口吐黑沫,无声倒下的惨状。
更是那位年轻的帝王,在军机处内,面对群臣的惊慌失措,独自一人背负起所有压力,呕心沥血,只为求得一线生机的决绝!
“贾先生,陛下命我来此,非是为他李氏的江山,更非为他一人的皇位!”
沈归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激昂与恳切,他指着北方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为那数百万,不,是数千万正在饥饿与死亡线上挣扎的……华夏子民而来!”
“陛下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之责,非是富有四海,而是要让四海之内,再无饿殍!他推行新政,清丈田亩,打击豪强,所为者,皆是‘耕者有其田’之大愿!”
“先生之才,足以济世安民!今日若因一姓之私怨,而坐视这万里河山化为毒土,坐视这亿兆生民沦为枯骨……这,当真是先生所愿见到的吗?!”
“先生所恨者,究竟是这李氏的江山,还是那个……让忠臣含冤,让百姓受苦的……旧时代?!”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贾易的心头!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激动的“商圣”,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在天幕之中,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愿意将自己仅有的两亩地收成尽数分与灾民的……年轻身影。
是啊……
他恨的,真的是李氏吗?
他恨的,是那个颠倒黑白、忠奸不分的腐朽朝堂!
而今,新皇登基,气象一新,正欲扫除沉疴,再造乾坤。自己若依旧固步自封,与那草木何异?!
“唉……”
一声长长的、仿佛卸下了心中所有枷锁的叹息,自贾易口中,悠悠传出。
他缓缓转过身,走入茅庐。
片刻之后,再走出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旧竹简。
“此乃却蝗散配方,以及七星龙葵的生长图谱。”他将竹简,郑重地,交到了沈归的手中,“烦请沈大人,代我……转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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