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疯了的鼓点,狠狠砸在陶乐的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
陶乐拧着电门,身下这辆改装过的小电驴发出一阵沉闷的嘶吼,在车流中像一尾灵活的游鱼般穿梭。速度表盘的数字危险地跳动着,但他毫不在意。时间就是金钱,尤其是在这个晚高峰,尤其是在他刚刚因为一个狗屁不通的差评,被站长在频道里点名“教育”之后。
“陶乐!西城公馆那单怎么回事?客户说你态度恶劣,汤还洒了!这个月绩效还要不要了?”
通讯器里,站长的声音因为电流而显得更加尖利。
陶乐舌尖顶了顶腮帮,对着麦,语气平淡却带着刺:“站长,订单截图我发你了。备注要求爬32楼,电梯坏了。我爬了,汤没洒。那傻逼开门就骂,说超时三分钟,要给他免单。我回了一句‘爬楼需要时间’,这就叫态度恶劣?”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去:“绩效?扣呗。反正我妹下个月的手术费,不差你这几百块。”
说完,他直接掐断了通讯。世界瞬间清静,只剩下风雨声和电机声。他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心头那股邪火。
孤儿院里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忍气吞声换不来馒头,只会换来变本加厉。他陶乐,能凭脑子记住整个城市最复杂的背街小巷,能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在配送软件的地图系统出bug时精准找到目的地,凭什么要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低头?
十六岁离开孤儿院,四年间,他端过盘子,搬过砖,发过传单,见识过太多人性的龌龊。他早就明白,这世界,对有些人,你得亮出獠牙。
导航地图上,最后一个订单的地址闪烁着幽光——“西山精神病院旧址”。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加急!配送费翻倍!务必在23:00前送达!”
陶乐瞥了一眼账户余额,妹妹陶欣那张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手术费还差一大截。
“妈的,晦气。”他低骂一声,却没有丝毫犹豫,车头一拐,冲向了城市边缘更深的黑暗。
去西山的路越来越荒凉,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黄,像垂死者的眼睛。雨势稍歇,但雾气却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笼罩着道路两旁的枯树林,影影绰绰。
导航提示进入一条废弃多年的隧道——黑山隧道。据说这里战时是防空洞,后来改建成隧道,又因为接连不断的诡异车祸而被废弃。
隧道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深不见底。里面漆黑一片,连车灯的光似乎都被吞噬了。
陶乐皱了下眉,减慢了车速。他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告诉他,这条隧道是捷径,能省下至少十五分钟。赶在23点前送到,翻倍的配送费才能到手。
他一咬牙,拧动电门,冲了进去。
黑暗和潮湿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电驴的车灯像两把虚弱的光剑,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吃力地劈开一小片视野。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封闭的隧道里产生空洞的回音。
开了大概一分钟,前方隧道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种过时的、像是民国时期的旗袍,长发及腰,背对着他,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陶乐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猛按刹车,同时用力扭转车头!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隧道里尖锐地回荡。电驴失控地打滑,车体猛地一歪,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向了旁边的隧道墙壁!
“砰!”
一声闷响。
陶乐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头盔撞击在墙壁上,震得他头晕目眩。小电驴压在他的腿上,沉重无比。
他挣扎着推开电驴,踉跄着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看路中间。
空无一人。
那个白衣女人,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操…撞鬼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感觉额头肿起一个大包。他扶起电驴,检查了一下,除了车灯罩裂了,其他部件似乎还能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他没时间细想,订单即将超时!
他重新骑上车,忍着身上的疼痛,加速冲出了隧道。
西山精神病院的旧址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坡上,几栋老旧的欧式建筑在黑夜里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墓碑。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地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陶乐停下车,看了眼手机,23:00整。
他拎起那份依旧温热的披萨,走到锈蚀的大铁门前,按照备注要求,拨打了那个留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陶乐以为没人接听准备按照规则放在门口拍照时,电话接通了。
那头没有任何人声,只有一种微弱的、仿佛收音机失灵时的电流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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