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造成的毁灭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眼中。
焦黑的大地，蒸腾的热浪，死寂的战场……以及，那再也回不来的憨厚身影。
棱堡内的欢呼声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股沉重的悲恸所取代。
士兵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友的遗体，修补着破损的工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林风独自一人站在棱堡最高处，眺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联军营地灯火，背影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王强最后那回头一笑，如同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风哥。”
李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他的手臂依旧有些不自然地下垂，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沉郁的东西。
林风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强子他……”李阳喉头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
林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用他的生命扞卫了我们轩辕的荣耀和尊严。”
“狗屁的荣耀。”
李阳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他就是个傻子！一个只知道往前冲的傻子！他为什么不退？”
林风猛地转过身，眼中压抑的赤红再次涌现。
“为什么？因为强子知道那些骨矛和骨刺落下来，我们至少要死一半人！他是在用他的命，换我们更多人的命！你以为他想死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质问李阳，又像是在质问自己，更是在质问这该死的战争。
“可是……”
李阳被林风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
“可是……那是强子啊……我们一起从青峰城出来的……说好要一起去看星辉大学的图书馆，一起去闯荡更广阔的世界……”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李阳眼角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正因为他是我兄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兄弟，他才选择站在那里。如果我们退了，如果我们守不住，他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这时，吴薇和木婉清也走了上来。
木婉清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刚又哭过。
吴薇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风说得对。”
吴薇开口道：“王强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是为了守住这里。我们不能让他的血白流。悲伤可以有，但不能被悲伤打倒。”
木婉清走到李阳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李阳，强哥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这样一蹶不振。他总说，你是我们里面最机灵的，要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大家。”
李阳抬起头，看着木婉清带着泪痕却充满关切的脸，心中的悲愤和无力感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猛地一把抱住木婉清，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木婉清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吴薇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看向林风：“接下来怎么办？联军虽然暂时退却，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阿呆的情况如何？”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重新变回那个冷静的指挥官。
“烈战将军说的援军最快要明天正午才能到。这意味着，我们还要靠自己，再坚守至少十二个时辰。”
“还能守吗？”
李阳抬起头，抹了把脸，声音依旧沙哑，但眼神已经重新聚焦。
“兄弟们伤亡惨重，魂力和体力都快到极限了。”
“守不住也要守！”
林风斩钉截铁地说道：“强子用命换来的时间和机会，我们不能浪费。而且，联军刚刚遭受重创，士气必然受挫，他们也需要时间重新组织和评估。这是我们喘息的机会。”
他看向众人，目光锐利：“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稳定军心；第二，尽快恢复状态；第三，重新布置防御。”
他转向吴薇：“吴薇，你和木婉清辛苦一下，协助军中医官，尽全力救治伤员，尤其是那些还有战斗力的。告诉他们，王强在天上看着我们，磐石堡的精神，不能倒！”
“好！”吴薇重重点头，拉起木婉清，“我们这就去。”
木婉清担忧地看了李阳一眼，李阳对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去吧。”
两女离开后，林风又对李阳说道：“阳子，我知道你伤没好，魂力也消耗很大。但现在，我需要你去做另一件事。”
“风哥你说。”李阳挺直了腰板。
“清点我们剩余的所有战力，包括还能动的士兵，剩余的箭矢、滚木礌石，以及……还有多少御兽保有战斗力。”
林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我们需要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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