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伤人的话语，攻击着她，也攻击着自己。
激烈的言语交锋，在办公室里骤然爆发！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充满了火药味。
苏晚晚被他话语中的尖刺扎得心脏抽痛，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抬起了下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倔强：
“是！三年前我是走了！可你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你用最伤人的方式逼我离开，现在又凭什么用这件事来审判我？！顾砚辞，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受害者的姿态！你如果真的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滚蛋？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天天看着我这张让你厌恶的脸？！”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尘封过往的一角。
顾砚辞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地瞪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恨意、愧疚、疑惑、以及那被深深掩藏、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
“我留下你，是因为爷爷的安排，因为你的‘专业’！”他咬着牙，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她，也说服自己。
“仅仅是因为‘专业’吗？”苏晚晚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心酸，“如果只是为了专业，市面上顶级的康复师不止我一个！顾砚辞，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你自己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击，狠狠撞在了顾砚辞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淹没了他。他猛地向前一步，一把攥住了苏晚晚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晚晚！”他逼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眼神阴鸷得可怕，“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苏晚晚手腕上传来剧痛，但她倔强地仰着头，毫不退让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充满戾气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的底线，就是永远躲在你那用骄傲和偏执筑起的龟壳里，当一个可悲的懦夫吗？！”
“懦夫”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得顾砚辞浑身一震！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里风暴肆虐，仿佛要将她撕碎。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一种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许久，许久。
顾砚辞眼中的风暴才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的冰冷。
他猛地甩开了她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沙哑而空洞，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漠然：
“出去。”
苏晚晚看着他那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背影，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失控的力度和冰冷的温度。她知道，今天的话，已经触及了他最深的逆鳞。
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顾砚辞依旧背对着门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他挺拔却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
“懦夫……”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也许，她说的没错。
他就是一个，连面对自己内心都不敢的，可悲的懦夫。
冰山之下，是汹涌的暗流，还是冻结的死水？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看似坚固的冰层，已经被她，凿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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