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行,亦需行。”王康声音平静,“水营乃控扼汉水之关键,不容延误。所需钱帛,继续优先保障。另,”他目光锐利,“着金曹细查各州郡过往三年‘浮费’,凡虚耗滥支者,无论数额大小,一律严惩追缴!所得钱帛,尽输南阳!”这是要动地方官吏的“奶酪”了,但为了南阳,王康决心已下。
军器监监正郑浑(字文公)的汇报则充满了铁与火的焦灼与无奈:“主公严令,库存铁甲兵器倾巢解送汉中、南阳、并州新军,臣已遵令办妥!汉中庞德部六营得铁札甲六千副,神臂弩四千张;南阳徐晃部十营得铁札甲一万副,神臂弩六千张;并州世子部四营得铁札甲五千副,神臂弩三千张!不足之数,皆以镶铁皮札甲嵌镜、强弓劲矢补足。新军披甲执锐之困,已解燃眉!”
他顿了顿,脸上却无喜色:“然军工之困,更甚往昔!库存铁甲已空,神臂弩仅余千张!主公限期三月,月产床弩、霹雳车各五十具,铁甲一千五百副。臣与工曹、矿监竭尽全力,熟铁、石炭、匠工皆达极限,然月产床弩至多四十三具,霹雳车三十八具,铁甲一千二百副!瓶颈有三:其一,熟铁供应不及,贪汗山新矿虽开,然冶炼需时;其二,桐油短缺,文将军水营造船耗用泰半,致弩机润滑、甲胄保养之油不足;其三,南阳工筑抽调大批熟练铁木匠人,军器监匠作营熟手短缺!欲达钧命之数,非再增熟铁五万斤、桐油三千斛、匠工三百人不可!”
王康眉头微蹙。军工产能关乎南阳城防与新军战力,是悬刃之锷能否锋利的关键。“所需物料匠工,工曹、矿监、牧曹(桐油属林产)全力协济,优先供给军器监!熟铁不足,着矿监孙墨,即赴河西、安西,重金采购于阗精铁,不计成本!匠工短缺,命招贤馆贾诩,速于三辅、河内招募铁木巧匠,待遇从优!郑文公,孤再予你一月之期,七月末,月产之数必须达成!完不成,军法无情!”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臣……领命!必竭尽所能!”郑浑咬牙应下,肩头压力如山。
最后,兵曹掾赵俨(字伯然)呈上新核的《南阳汉北隐户清丈册》,由程昱亲自押送而来。程昱(字仲德)虽未言语,但那身未及换下的风尘仆仆的黑袍和眼中尚未散尽的煞气,已昭示了这场刮骨疗毒行动的酷烈。
赵俨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军情司、法曹、户曹合力,经两月雷霆钩稽,南阳汉北三十三县,共清出隐户四万八千三百二十一户,隐丁二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四口!籍没豪强阴匿官田、无主荒田、侵吞屯田总计一百七十六万顷!穰县费氏、涅阳申屠氏等为首抗拒之豪酋十七家,已依律族诛,家产尽没,眷属发朔方苦役营!余者震慑,莫敢不从!新增田亩丁口,已尽数录入版籍。自今岁秋始,南阳岁入赋税、可征役丁,当倍增!”
这数字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殿内略显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隐户隐田,如同依附在晋国肌体上的毒瘤和流失的血液,如今被程昱以铁腕剜除,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力!这不仅缓解了南阳本地的治理压力和兵源补充,更为长远税赋奠定了坚实基础。
王康的目光扫过程昱,这位心腹谋士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那平静面容下,是无数场不见硝烟却同样血腥的清洗与镇压。
“仲德辛苦,伯然亦劳心。”王康沉声道,“新增田亩,着户曹即刻厘清,优先划拨屯田军及归附流民垦殖。所增丁口,汰选精壮者,可补南阳镇军缺额及屯田军力。南阳之根基,至此方算初固!”
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殿窗,在王康深沉的眉宇间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案头堆积的奏报,是晋国这台庞大机器在荆襄前沿与内部根基上全速运转的轰鸣。驰道在延伸,粮仓在充盈,甲胄在锻造,毒瘤被剜除,新军在成长……每一项进展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与艰难,如同在泥泞中奋力前行的车轮。然而,王康端坐于这风暴的中心,清晰地感受到,霸业的根基,正在这千头万绪却有条不紊的深耕中,一寸寸变得更加坚实。许昌密室的阴谋如同远方的闷雷,而长安未央宫内的灯火,正穿透渐浓的暮色,照亮着脚下深耕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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