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最后望向西极方向,声音如金铁交鸣:“乌孙跳梁,屠戮王民,此仇不共戴天!尔等此去,当效卫霍之烈,行犁庭之举!焚其庭,绝其嗣,使其名号永沉黄沙!更扬我兵威于葱岭之西,使万国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犁庭乌孙!虽远必诛!”五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雷,震得渭水波涛激荡。王湛高举节钺,王泽擂动战鼓,孙仁赤凰营率先策马,如离弦之箭向西疾驰。铁流滚滚,烟尘蔽日,旌旗西指天山雪。
王康独立高台,直至大军烟尘消失在渭水弯处。他转身,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无半分送子出征的感伤,唯有深潭般的沉静。他大步走向停驻的御辇,对恭候的工曹掾马钧(字德衡)沉声道:“回宫。即刻呈上河西、陇西水利驰道修缮条陈!大军西征需粮秣通达,商路需百世之固。孤要这通西域之路,坚逾磐石!”
御辇驶过朱雀大街,两侧百姓的欢呼犹在耳畔。王康闭目凝神,指节轻叩车辕。舆图中乌孙赤谷城的标记、袁绍渤海船厂的密报、曹操许都武库的霹雳车数量、刘备江陵水师的楼船…纷繁信息在脑中交织,最终化为西域大漠的风沙与铁蹄。他忽而睁眼,对车旁随侍的程昱道:“传令军情司:袁曹刘三方,凡有异动,哪怕只多造了一具弩机,多募了一队新卒,即刻飞鸽入长安!”
“诺!”程昱枯瘦的脸上毫无波澜,眼中却掠过鹰隼般的锐利。
未央宫厚重的宫门缓缓闭合,将西征的烟尘与喧嚣隔绝在外。紫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卷牍等待着朱批:医监张机奏请增设敦煌、酒泉慈幼坊的条陈;牧监张牧报河西新辟牧场可纳奶牛三千头的文书;仓曹周平详列今秋各郡常平署籴粮数额的清单;金曹徐岳核算丝路关税因乌孙叛乱骤减三成的急报……
王康撩袍坐定,取过最上面一份——正是马钧所呈《疏勒水至敦煌干渠并驰道修缮方略》。他提朱笔,在预算“钱八千万,粮四十万石,役夫五万”处略作沉吟,挥毫批下:“准。着即日动工。限来年六月前,渠通,道成!延误者,法曹问罪!”笔锋如刀,不见半分对西征战事的忧疑,仿佛那五万铁骑征伐万里,不过是这庞然霸业棋局中,一次落子深根的延伸。
窗外蝉鸣聒噪,殿内唯闻朱砂划过素绢的沙沙声。白虎堂巨大的舆图上,代表西征大军的深青箭头正刺向乌孙心脏,而环绕中原的群狼之色,在程昱领命而出的脚步声中,似乎也暂时屏住了呼吸。一场血火将染红天山南北,而长安宫阙深处,那柄名为“内政”的犁铧依旧沉稳地划开卷牍,深耕着比西域更辽阔的疆土——人心与根基。帝国的车轮在两条轨道上轰然前行:一条向西,以铁与血犁庭扫穴;一条向内,以粟与帛固本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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