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空主因?”王康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下涌动的压力。
“其一,军械及工程支出浩繁,尤以虎卫营扩编及北疆防务骤增为最;其二,丝路虽利增,然护商军精锐扩编及沿途打点,成本亦增;其三,宝泉监虽铸息丰厚,然铸钱成本(铜料、工费)仍高达一亿一千万钱,吞没巨利;其四,互市新开,辽东、右北平边市初立,利未显而投入甚巨…”徐岳条分缕析,额头已见微汗。
郭衡(字持平)紧接着补充,带着冶铸世家特有的务实:“大将军,宝泉监已全力压降成本。‘晋元通宝’形制完美,私铸几近绝迹,流通日广,三州赋税官俸已基本通行新钱。然…铜源仍是瓶颈。矿监孙大人虽竭力勘探,陇西新钨矿亦需分薄人力,精铜月供仍难突破两万五千斤。若再增铸量,一则铜料不足,二则需新开铸炉,工匠亦缺,恐反推高成本,得不偿失。”他说的很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康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案几上缓缓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他目光扫过徐岳和郭衡:“有何良策,可补此巨额亏空?开源,节流,孤皆听之。”
徐岳深吸一口气,显然早有思虑:“开源有三策:其一,请加征商税半成,尤以丝路豪商及盐铁巨贾为要,岁入可增三千万钱;其二,发售‘边市盐引’与‘丝路护商凭’,许大商贾竞购,凭此可享税惠及优先通关之权,岁入可增两千万钱;其三,请金曹行文三州二十四郡太守,今岁‘上计’(地方财政上缴)额度,增两成!此乃权宜,或可再增两千五百万钱。节流…唯有暂缓非紧要工程,如长安外郭剩余两门包砖、上林苑离宫增修等,可省两千万钱。”
郭衡沉吟片刻,也道:“卑职可再于铸钱防伪微记上下工夫,增其繁复精细,使新钱更胜金玉,或可提其市价,变相增铸息少许。然此非根本,杯水车薪。”
七千五百万钱!这已是徐岳殚精竭虑能挖出的极限,仍有一千五百万的缺口,更遑论其中加税、加派“上计”可能引发的民间与地方反弹。暖阁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王康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如同沙漏在计算着霸业的根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空气冻结之时,暖阁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军师祭酒程昱(字仲德)裹挟着一股室外的寒气,步履如风直闯而入,这位素来以阴鸷沉稳着称的谋主,此刻脸上竟带着罕见的铁青与急迫!他甚至来不及向王康行礼,便将手中一卷沾染着泥污、似乎被揉捏过又展平的素帛,双手高举过顶,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大将军!冀州、兖州八百里加急密报!袁绍、曹操…联名发出‘讨王檄文’!檄文已传檄州郡,斥大将军‘僭越神器,暴虐三州,勾结胡虏,荼毒生灵’!二贼宣称…宣称已尽起两州之兵,组成‘讨王联军’,不日将东西并进,会猎并州,‘清君侧,诛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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