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柔翻开手中名册:“军官带头,加之厚赐授田(夫妇共授三十亩)之利,军中寒微汉卒应募者渐增。截止九月底,‘胡女嫁汉男’已成功配对两千一百对!其中军官配胡部贵女一百三十七对,普通汉卒配胡女一千九百六十三对。婚礼完成近千场。所配胡女,录入汉籍;其娘家,亦按例免半户调。此策推行虽艰,然坚冰已破,胡汉边民皆见官府融合之决心与力度!”
“两千一百对…甚好!”王康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军官联姻胡部贵女,尤为妙手!此非仅婚配,实乃羁縻!务必使这些联姻之军官及其胡族妻室,成为沟通胡汉之桥梁!王柔,尔理番院需持续关注这些家庭,助其安家置业,遇有困难,及时帮扶。使其成为活生生的‘胡汉一家’之典范!”
“臣明白!理番院已专设‘和亲署’,主理此事。”王柔郑重应下。
议罢国事,日已西斜。王康屏退左右,只带两名亲随,信步走向宫苑深处的后宅。未央宫的庄严肃穆渐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庭院深深、花木扶疏的宁静。这里是他妻儿所居,是铁血霸业中难得的一方温情天地。
刚踏入正院,便听得孩童清亮的呼喝与兵器破空之声。只见庭院空地上,长子王湛(11岁)一身利落短打,正手持一柄特制的木槊,在虎卫营一名老队率的指导下,练习突刺格挡,一招一式已初显力道与章法,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小脸绷得紧紧的。龙凤胎王汴(7岁)、王清(7岁)则在一旁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小木剑,王清虽是女孩,动作却比哥哥王汴还要利落几分。次子王泽(8岁)、四子王漳(7岁)和五子王沽(4岁)则坐在廊下,由乳母侍女看护着。王泽捧着一卷书看得入神,王漳摆弄着几块刻有山川城池的木块(简易沙盘),最小的王沽正咿咿呀呀地试图抓住一只飘落的黄叶。
“父亲!”眼尖的王清首先发现王康,丢下木剑,像只小鹿般扑了过来。王汴、王湛也停下练习,恭敬行礼:“父亲!”廊下的王泽、王漳也连忙起身。只有王沽懵懂地看着热闹。
王康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俯身抱起王清,又摸了摸王汴、王湛的头:“湛儿习武不可懈怠,亦需兼顾文课。汴儿、清儿,玩闹时当心些。”他走到廊下,看着王泽手中的书卷:“泽儿在读何书?”
王泽恭敬回答:“回父亲,是《论语》‘为政’篇。崇文馆的郭博士前日刚讲过。”
王康颔首,又看向王漳摆弄的木块:“漳儿在排布何阵?”
王漳有些害羞,指着木块:“是…是壶关和雁门关,听高顺伯伯讲过的…我想着怎么守…”虽显稚嫩,却已有几分地形意识。王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勉励了几句。
此时,赵雨(王康正妻,赵云之妹)闻声从内室走出。她身着家常襦裙,未施粉黛,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与成为母亲后的温润。她身后跟着王瑜(侧室,太原王氏女),公孙离、吕雯两位妾室稍后些。
“夫君回来了。”赵雨笑着迎上,接过王康怀中的王清,“今日朝务可顺?孩子们闹腾,没扰着你吧?”
“无妨。”王康看着眼前妻儿环绕的景象,征战杀伐带来的紧绷感悄然消散,“湛儿、汴儿、清儿习武有进益,泽儿好读书,漳儿晓兵事,孤心甚慰。”他看向赵雨和王瑜,“崇文馆与讲武堂,乃诸子根基。泽儿、漳儿、沽儿尚小,先于崇文馆蒙学,习文识字,明理知义。湛儿年长,文课不可废,武课更需精进,讲武堂的基础课业,也该让他接触了。汴儿、清儿,若好武,亦可随兄长同习基础。此事,雨儿、瑜儿需多费心督促。”
赵雨爽利应道:“夫君放心!崇文馆的郭博士、刘先生都是饱学之士,讲武堂的赵教头(赵云族弟)也常来指点湛儿。妾身与瑜妹妹每日都盯着他们的功课,断不敢松懈。”王瑜也柔声附和:“泽儿喜静,读书专注;漳儿好动,于山川地理、城防布置尤感兴趣,妾身已着人寻些简易舆图与他。”
王康看着她们,心中暖意流淌。乱世之中,能让诸子得享安宁,受良好教育,已是莫大幸事。他抱起蹒跚而来的幼子王沽,逗弄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黄昏天伦。妻妾们围坐,轻声细语地谈论着孩子们的趣事,庭院的灯火渐次点亮,将深秋的寒意隔绝在外。
夜深人静,诸子安睡。王康独坐书房,案头是理番院新呈的胡汉通婚名册、工曹关于河西坎儿井进展的奏报、金曹预估的铸钱预算。窗外的月色清冷,映照着这座庞大帝国的中枢。前殿是冰冷的权谋与数据,后宅是温暖的灯火与期盼。新擢拔的王禾将在上林苑的田垄间播下未来的粮种;郭衡将在宝泉监的铜炉旁铸造流通天下的信用;而王柔的理番院,正努力将“胡汉”二字熔铸进同一个姓氏、同一个屋檐之下。霸业的根基,在农事的精耕、钱币的流转、血脉的融合中,悄然变得更加深厚。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赵雨端着一碗温热的羹汤进来,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温婉的侧影。王康放下手中的竹简,疲惫与思虑在氤氲的热气中缓缓消散。他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烽火与筹谋,这后宅的灯火,永远是他砥砺前行的归处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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