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七月中(公元199年8月底),长安未央宫前殿的冰鉴驱散了关中酷暑的最后一丝余威。丹墀之上,大将军王康冕旒垂珠,玄服沉凝,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程昱、贾诩、陈宫、崔琰、马钧、张牧、韩暨等文武重臣。塞北的烽火、冀州的狼烟、徐州的变局,皆已暂时沉寂,天下棋局陷入一种微妙的、各自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的静默期。此刻,深耕内政,固本培元,便是最锋利的无形之刃。
“大争之世,锋镝为表,仓廪为根!”王康的声音沉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目光首先落在牧监监正张牧(字子育)与马监令韩暨(字公至)身上,“张牧、韩暨!”
“臣在!”二人持笏出班。
“孤观河套、并州新垦之地,土力渐薄,产出难丰。牲畜粪便,堆积如山,弃之沟渠,岂非暴殄天物?”王康的指尖点在御案上,“着尔二人,即刻总领其事!牧监辖下三十六万牛、一百九十五万羊、五千骆驼之厩肥;马监天驷苑、各官牧八万余马匹之厩肥;乃至三州屯田军、编户齐民所蓄鸡豚之粪,尽数收集,堆沤腐熟!孤闻‘粪田胜金’,此物晒干碾碎,施于新垦薄田,可增地力三成!今岁秋播在即,务使所沤之肥,覆盖新垦之地一百五十万亩!所需人力,调苦役营丁壮专司此事!此乃活土生金之策,不可懈怠!”
张牧与韩暨对视一眼,皆感振奋又压力如山。牧监、马监所辖牲畜散布三州,收集转运堆沤,工程浩大。然大将军目光如炬,此策若成,河套、并州新土产出大增,粮储之困可缓!“臣张牧(韩暨)领命!必竭尽全力,督率所司,广积肥源,活土生金!”
王康目光随即转向工曹掾马钧(字德衡):“德衡!”
“臣在!”马钧眼中闪烁着格物致用的光芒。
“农乃国本,器为农先。今三州新垦之地广袤,然耕具粗笨,深耕不易,尤以并州、河套新附之民为甚。孤命工曹,集巧匠,研新器!”王康的声音带着期许,“不必求奇技淫巧,但求省力深耕,破土碎垡!孤观耒耜、直辕犁,入土不深,费力甚巨。可于其形制上改良,或增其入土之锐,或改其牵引之便,或添碎土之齿!限尔三月,制出新器图谱,于京兆、太原、朔方三地择田试之!若成,工曹设专坊,广制推广,助农深耕,增我粮秣!”
马钧深深一揖,激动道:“臣马钧领命!工曹格物院已有数种犁铧、耙齿改良之思,苦无契机!今得大将军钧命,必集思广益,三月内定呈省力深耕之新器于阶下!”深耕破土,乃增产之本,此令正中其下怀。
最后,王康的目光变得深邃,投向舆图上那片广袤而略显空疏的西陲——凉州。“程昱、贾诩、陈宫!”
“臣在!”三位谋主齐声应道。
“苦役营丁壮二十六万,皆负罪劳作之身。刑满者,依《归化律》本可入归化屯,三年后转良。然凉州六郡,地广人稀,尤以敦煌、酒泉、张掖为甚!丝路重启,西陲锁钥,非有足够编户之民,无以实边戍商!”王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孤令:自即日起,凡苦役营刑满之丁壮(无论胡汉),无需再入归化屯!悉数携其家眷(若有),由兵曹、户曹协同,徙往凉州敦煌、酒泉、张掖三郡!授其田亩,贷其耕牛、粮种、农具,免赋五年!编入保甲,就地为民!五年内,凡无过者,赐编户齐民身份!此乃充实西陲、固我丝路之基!军情司(程昱总掌)、法曹(杜袭)需严加监察,凡有异动,立诛不赦!”
此令一出,殿内微有吸气之声。苦役刑满直接徙边为民,虽免赋五年,然敦煌等地苦寒,路途遥远,实为变相流放。然细思之下,此策一可缓解苦役营人满之患(刑满即走),二可速填凉州西陲人口,三可化罪囚为边民,实为老辣之极的固边之策!
程昱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臣程昱领命!军情司必严密监控徙边之民,保西陲无虞!”贾诩、陈宫亦颔首领命。
“崔琰、周平、郑浑、韩暨!”王康环视诸曹监,“户曹核验田亩、丁口,务求精准!仓曹统筹粮种、饲料,保障肥田新策!军器监、马监,新器育马,一刻不可懈怠!孤要今岁秋收,三州仓廪,较去岁增粮百万石!丝路财货,再增五千万钱!此乃深耕砺锋之本,诸卿共勉之!”
“臣等必鞠躬尽瘁,不负所托!”群臣山呼。
王康深耕内政的钧令,如同强劲的脉搏,迅速传遍三州二十四郡的肌体。
河套平原,朔方郡。
广袤的田野间,新垦的黑色土地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气。数以千计的苦役营丁壮,在监工的皮鞭呵斥下,推着独轮车,将一车车从各处官牧、马厩、民户收集来的、经过堆沤腐熟变成黑褐色的厩肥,均匀地撒在田垄上。浓烈却不刺鼻的泥土与腐殖质混合气息弥漫四野。牧监小吏手持竹简,奔走田头,大声宣导:“大将军恩典!此肥入田,秋粮可多收三成!都卖力些!撒匀了!”新安置的鲜卑归化牧民,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粪土生金”景象,眼神中既有新奇,也燃起了对丰收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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