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七月十八(公元194年),长安骠骑将军府后园水榭。午后蝉鸣聒噪,水榭内却因临水而带着几分清凉。王康难得卸下戎装,着一身素色常服,斜倚在竹榻上。长子王湛(时年五岁)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案上的一架七弦琴,虽不成调,小脸却满是认真。次子王泽(时年二岁)坐在厚实的绒毯上,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一个精巧的铜铃,摇得叮当乱响,咯咯直笑。三子王漳(时年一岁)和长女王清(龙凤胎之女,时年一岁)则在乳母怀中咿呀学语。侧室吕雯(吕布之女)坐于王康身侧,已有孕四月余,眉眼间带着母性的温婉,一手轻抚微隆的小腹,含笑看着孩子们嬉闹。
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王康看着膝下儿女绕膝,妻子安泰,连日因四方军务紧绷的心弦也略略放松。正待逗弄摇铃的王泽,水榭外忽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亲卫长典韦那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三份插有不同颜色翎羽的军报,神色肃然:
“主公!三路急报!”
王康脸上的柔和瞬间敛去,恢复平日的沉静。他轻轻拍了拍王湛的小脑袋,示意乳母将孩子们带开。吕雯也识趣地起身,在侍女搀扶下暂避内室。
“念!”王康坐直身体。
典韦展开第一份染着淡金色翎羽、来自最北方的军报,声音洪亮:
“幽州易水大捷!张辽、赵云将军呈报:七月朔,袁绍驱使大将麴义督率步卒猛攻易京(公孙瓒最后据点)不克,遂联合东部鲜卑素利残部、辽西乌桓峭王苏仆延,集步骑近十万,于七月十二日强渡易水,欲合围易京!我军两万五千精骑,隐伏于易水北岸芦苇荡中。待袁绍联军半渡,张辽将军亲率骁骑营(高横)、游骑营(赵桓)一万五千轻骑自左翼杀出,断其归路,强弓劲矢覆盖滩头!赵云将军则率虎骑营(周仓)、铁骑营(张绣)一万重骑自右翼发动墙式冲锋,直捣中军帅旗!袁军、鲜卑、乌桓联军猝不及防,于狭窄滩头自相践踏,溃不成军!麴义拼死断后,身被数创,仅以身免!此役阵斩敌将苏仆延及以下酋长、军侯三十七员,歼敌逾三万,俘获无算!袁绍胆寒,仓皇退守漳水北岸,月内无力再犯!公孙瓒凭易京之固,得以喘息,特遣使致谢,重申盟好!”
“好!”王康眼中精光一闪,张辽赵云果然不负所托,一场漂亮的半渡而击,不仅解了易京之围,更重创袁绍联军气焰!北线暂安。
典韦旋即展开第二份插着赤红色翎羽、来自东南的军报,语气转沉:
“徐州急报!袁术以刘备‘鸠占鹊巢’为名,命大将纪灵率军五万,于七月初五悍然进攻徐州!前锋已破淮阴,兵锋直指下邳!刘备遣关羽守下邳,张飞守广陵,自与陈登、糜竺率军三万于下邳城外布阵拒敌!初战于睢水之畔,纪灵部将陈兰、雷薄猛攻刘备中军,刘备使丹阳精兵死战不退,大将张飞率骑突袭纪灵侧翼,斩其副将荀正,迫纪灵暂退三十里扎营!然袁术后续援兵正自寿春源源北上,徐州战事胶着,互有胜负!”
袁术果然按捺不住,趁刘备立足未稳动手了。王康指尖在竹榻扶手上轻叩。徐州这盘棋,且让袁刘二人先厮杀一阵。
典韦最后展开第三份沾着西北风沙、插着玄黑色翎羽的军报:
“西征军主将徐晃呈报:我军于六月下旬进抵武都郡境。叛酋杨腾恃众骄狂,亲率氐羌联军八万,于下辨城西五十里之‘野狐岭’凭险设伏,欲阻我大军。末将令靖武营(王猛)、奋武营(王祢)列阵固守,吸引敌军主力猛攻。待其力疲,亲率陷阵营(李敢)、虎贲营(王勇)自左翼山坳突入,豹骑营(廖化)、骠骑营(胡遵)万骑自右翼河谷包抄!激战半日,大破贼军,阵斩氐羌酋长七人,歼敌两万余,俘获万余!杨腾率残部狼狈退守下辨城,据城死守!我军已扫清外围,围困下辨,打造攻城器械,不日将发起总攻!陇右诸羌震恐,料此獠授首在即!”
西线进展顺利!徐晃用兵稳健,野狐岭一战破敌主力,杨腾困守孤城,武都郡光复指日可待!
三路战报,北线大捷,东线胶着,西线胜券在握。王康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起身走到水榭窗边,望着园中郁郁葱葱的草木和远处巍峨的长安城郭。扩建新城的夯土号子声隐约可闻,工曹马钧正率领着万千匠作苦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勾勒着未来的宏伟蓝图。
“传令张辽、赵云:北线既稳,着其留赵云及虎骑营、铁骑营重骑助公孙瓒守易京。张辽率骁骑营、游骑营轻骑,即刻拔营,经并州返长安休整待命!”
“传令军情司:加派细作入徐州,密切关注袁刘战局及曹操动向,随时密报!”
“传令徐晃:武都之战,务求全功!破城之日,杨腾及其核心党羽,尽诛!余者择其精壮充入苦役营,老弱妇孺就地安置,速定郡县,恢复秩序!大军凯旋之期,当在秋末!”
典韦肃然记下,领命而去。
王康转身回到竹榻边,乳母已将孩子们带回。王泽又摇起了铜铃,清脆的铃声伴着蝉鸣,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之中,显得格外珍贵。他俯身抱起咯咯直笑的王泽,目光扫过抚琴的王湛、咿呀的王漳王清,最后落在内室方向——那里,吕雯和她腹中的新生命正安然静养。家国天下,重担在肩,此刻片刻的安宁,便是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量。长安城下,深青色的旌旗在夏日的热风中猎猎作响,无声地宣告着这片土地的主人,正冷静地掌控着四方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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