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炭笔,在图表上一点:“以当前月产三百副计,不计战损补充,全员换装需时五年又十个月!”这个数字让王康眉头微蹙。
郑浑紧接着道:“然浑已有对策!其一,恳请将军再拨精壮学徒三百人,由老匠带训,三月可成!其二,请工曹马大人协助,于阴山铁矿左近,择水力充沛处,再建两座大型军器分工场!如此,匠力、水力、铁料运输皆可再省三成!若此二策得行,至今年底,月产可望提升至五百副!则全员换装之期,可缩短至三年又六个月!”
王康凝视着图表上漫长的换装线,又望向炉火映照下郑浑坚毅的脸庞与工匠们古铜色的脊梁,沉声道:“准!所需人力、物力,尽数拨付!三年半…本将等得起!然甲胄之精良,关乎将士性命,质量绝不可降!”
“诺!浑以性命担保,甲胄质量,只升不降!”郑浑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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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末站,是城西新辟的文教区。
崇文馆书声琅琅。祭酒程昱正襟危坐,亲自为馆中百余名十至十四岁的少年讲授《春秋》大义。馆内博士刘馥则领着一群更小的蒙童诵读《急就篇》。另一间静室,博士徐邈、刘劭正与几位通晓律令、术数的青年才俊辩难。王康立于窗外静听片刻,未加打扰,只见程昱微微颔首,目光中尽是欣慰。
隔街相望,讲武堂演武场杀声震天。今日轮值教官正是赵云。百余名少年学员(多为阵亡将士遗孤及军中选拔的苗子)身着轻甲,手持木制刀矛,在赵云指导下操演基础枪阵。“稳!准!狠!”赵云清叱声穿透操场。王康看着少年们眼中燃烧的战意与崇敬,仿佛看到未来奋武军的脊梁。
理番院内气氛迥异。院正田豫正与几位通晓胡语的文吏,向一群归化屯的胡人长者耐心讲解新颁的《归化屯垦章程》,墙上挂着图文并茂的汉话识字图。角落处,几位胡人工匠正按照马钧提供的图纸,尝试制作汉式的犁铧。一名胡人老匠捧着一件雕刻着汉式云纹与胡地牛羊图案的木器,恭敬地呈给田豫,似在表达融合之意。田豫含笑接过,用胡语勉励几句,气氛融洽。
最后是招贤馆。虽非衙署,却门庭若市。不断有风尘仆仆的士子、匠人手持招贤令副本前来投效。陈宫坐镇馆中,与吏员们一一登记问询,分类引荐。见王康至,陈宫迎上:“将军,开春以来,北地、关东士子来投者络绎不绝,尤以通晓水利、匠作、刑名者为多!馆中客房已近满员。”王康望着那些或矜持、或朴拙、或热切的面孔,深知这才是朔方未来的真正宝藏。
夕阳西下,王康登上兴庆城北新筑的角楼。脚下城池炊烟袅袅,城外新垦的田畴在暮色中延伸向远方。九座新城的烽燧在视野尽头隐约相连。城内,各司其职的衙署灯火渐次亮起;城外,屯田军的营地传来收操的号角。铁与火的烙印尚未褪去,但春耕的号子、衙署的算盘、学堂的书声、工坊的锤音,已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宏响。
他抚过冰冷的箭垛,目光投向阴山以北的苍茫。铁札甲的寒光、仓廪的粮垛、学堂的幼苗、理番院的融合…朔方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无数双手的推动下,正隆隆运转,积蓄着破土而出、更向远方的力量。脚下的基石已足够坚实,只待那雷霆万钧的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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