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公元183年)五月初十,兖州东平国境内,烟波浩渺的东平湖西岸。
初夏的风带着水汽的湿润,掠过连绵的芦苇荡,却吹不散弥漫在湖畔低洼地带那股浓重的肃杀与不安。连月来,西别部如同燎原烈火,自东郡席卷而东,黑风峪、野牛谷两战,泰山巨寇昌豨的嫡系残部几乎被扫荡一空。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后一股成规模的漏网之鱼,如同潜伏在泥沼中的毒蛇,在此地悄然汇聚,亮出了獠牙。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王栓斥候队带回的情报,让王康、程昱及诸将眉头深锁。
“禀主公!查实了!”王栓声音急促,指向地图上东平湖西侧一片被水网、芦苇和低矮丘陵环绕的复杂区域,“‘草上飞’(原昌豨麾下头目,以行动飘忽得名)收拢黑风峪、野牛谷溃匪及周边流寇水贼,啸聚于‘芦花荡’!其势已成,兵力恐不下两千之众!”
他详细禀报,语速快而清晰:“其中,草上飞本部核心步卒八百余,多为积年悍匪,熟谙此地水网地形,擅水陆两栖作战。另有马队三百余骑(多为原钻山豹溃散马贼),由草上飞心腹‘一阵风’统领,行踪飘忽,劫掠四方。余者近九百人,多为裹挟流民及新附水寇,战力低下,然人数众多。贼寇以芦花荡深处几处地势稍高的‘岛丘’为巢,利用错综复杂的水道和茂密芦苇为屏障,修建了多处水寨和步寨,囤积粮秣,易守难攻!”
“草上飞狡诈异常,”王栓加重语气,“其马队四出劫掠,补充给养,步卒则依托水寨严防死守。我军若以舟师强攻水道,必遭其岸上弓弩、水寨拦截,损失惨重。若从陆路进剿,其步卒可借芦苇水网节节抵抗,马队则在外围袭扰粮道,断我后路!此贼,实乃盘踞东平湖畔之顽疾!”
两千贼寇,水陆并据,地形极端不利!帐中诸将面色严峻。高顺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波澜,于禁目光沉凝,典韦则烦躁地磨着铁戟,显然对这种藏头露尾的打法极为不耐。
程昱抚须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乍现:“草上飞倚仗者,无非芦花荡之地利、水陆呼应之势与裹挟之众。然其亦有致命之伤:其一,核心不过千余(步八百,骑三百),余皆乌合。其二,巢穴分散,粮秣转运储存不易。其三,其马队虽飘忽,然劫掠所得,终需运回水寨巢穴!破敌之要,在于**扼其咽喉,断其粮道,焚其巢穴,逼其离水决战**!”
他手指地图上芦花荡北侧唯一一处连接陆地的狭窄“颈口”地带:“当遣一军,抢占此‘北颈口’!深沟高垒,扎下铁壁营寨!此寨需扼守要冲,阻断芦花荡与北部陆地的所有联系!一则切断草上飞马队劫掠后回巢的主要陆路通道!二则隔绝其可能向北部流窜或求援之路!此乃‘锁喉’!”
“同时,”程昱目光转向芦花荡南部相对开阔但水网密布的区域,“遣一支精悍之师,携带引火之物及强弩劲弓,乘坐征集之渔船、木筏,秘密潜入南部芦苇水网深处!目标非强攻水寨,而是寻其粮秣囤积点及外围小寨!以火攻焚其粮秣,以强弩袭扰其水寨,制造混乱恐慌!此乃‘焚巢扰心’!草上飞步卒主力必被牵制于南部水域,疲于奔命!”
“待其北归之路被锁,南部巢穴火起,军心大乱之际,”程昱声音转冷,“我大军主力,则自西面相对坚实的湖岸地带,向芦花荡核心‘岛丘’步寨发起强攻!其步卒主力被南部牵制,水寨自顾不暇,核心步寨防御必虚!高顺将军锁喉之军,亦可分兵一部,自北颈口向南挤压!草上飞若不想坐以待毙,唯有集结其马队与核心步卒,离水登岸,与我军于西岸决战!此乃**逼其离水,聚而歼之**!”
环环相扣,将地利劣势转化为逼敌决战的契机!帐中诸将精神一振。
“高顺听令!”王康决断如铁。
“末将在!”
“命你率战兵第一曲五百锐卒,并王续强弩一屯(百人)!携带充足筑营器械!即刻出发,抢占北颈口!三日之内,筑起坚不可摧之营寨!深沟高垒,广设拒马!你的铁壁,必须让草上飞的马队插翅难飞!同时密切监视北部动向,防其流窜!”
“末将领命!锁喉之责,高顺一肩担之!”高顺抱拳,杀气凛然。
“于禁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战兵第二曲五百新锐!此战,是你部由守转攻之关键!携带强弓劲弩、大量火油火箭、五日干粮!征集附近渔民渔船木筏,由王栓斥候队熟悉水性者引导,秘密潜入芦花荡南部水网!寻机焚其粮秣囤点,袭扰其南部水寨!制造混乱,牵制其步卒主力!不求歼敌,但求乱敌!可能办到?”
于禁目光坚毅:“末将领命!必搅得草上飞南部水域天翻地覆,寝食难安!”
“典韦、王固听令!”
“在!”“末将在!”
“命典韦率亲卫三十铁骑、王固率虎贲屯一百零五锐士,为全军锋刃!随本将中军,统领王宪、高横强弩二屯(二百人),及吕岱辅兵营三百人(负责征集船只、转运物资)!待高顺锁喉已成,于禁南部火起,贼寇军心浮动之时,全军自西岸登陆,直扑芦花荡核心岛丘步寨!逼草上飞离水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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