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外,钜平县令张庸一身洗得发白、沾着污迹的官袍,形容憔悴却强打精神,带着几名县中耆老和仅存的几名小吏,正忐忑等候。他身后是劫后余生、面黄肌瘦的百姓代表,望向营门内整齐肃立的西别部甲士,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下官钜平县令张庸,拜见王司马!司马神兵天降,挽狂澜于既倒,救我满城生灵于水火!此恩此德,钜平上下没齿难忘!”张庸见到王康,立刻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哽咽。他身后众人更是呼啦啦跪倒一片。
王康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张庸:“张明公快快请起!诸位父老请起!康奉郡守钧令,剿贼安民,分内之事!钜平军民浴血守城,十数日不屈,方是真正功臣!康与麾下将士,不过恰逢其会,尽了本分而已!明公与父老们受苦了!”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张庸见王康如此谦逊有礼,毫无骄矜之色,心中大石落地,感激之情更甚,连声道:“司马过谦!过谦了!若无司马雷霆一击,钜平昨夜必成鬼域矣!请司马与诸位将军务必入城,容下官稍尽地主之谊,也让百姓们当面叩谢恩公!”
一行人入得城中临时清理出的县衙大堂。寒暄奉茶,张庸再三表达感激后,话题自然转向战后处置及俘虏问题。王康顺势提出请求:“张明公,此番恶战,我军虽胜,然伤亡亦重,尤缺得力将才统带新卒。贵县屯长于禁,守城有方,临危不乱,实乃良将之才。康不情之请,欲借调于屯长至我西别部麾下效力,助我整训士卒,以卫兖州安宁,不知明公可否割爱?”
张庸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于禁是钜平守城战里打出来的顶梁柱,是他手里仅存的能带兵的人,更是未来守城安民的指望。他下意识地就想婉拒:“这个…于屯长确乃干才,只是…钜平遭此大难,城防残破,流民待抚,盗匪环伺,下官…下官实在离不开他啊!还请司马体谅…”
早有准备的程昱微微一笑,从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张明公爱才护才之心,我主与昱皆深为感佩。然明公可知,此番能擒获贼首昌豨,实乃明公运筹帷幄、城内守军奋勇杀敌之功!”
“哦?”张庸一愣,没明白程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昱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若非明公率钜平军民死守城池十余日,极大消耗贼寇锐气,拖住其主力,我军焉能寻得战机?若非明公识破昌豨诡计,洞悉其藏身之所,并遣于屯长等忠勇之士,于昨夜我军猛攻敌营、贼寇大乱之际,自南门奋勇杀出,直捣黄龙,昌豨这等狡诈巨寇,又岂能轻易束手就擒?此役之首功,当属明公与钜平守军!那昌豨,分明是明公麾下勇士所擒!”
王康立刻接上,语气斩钉截铁:“军师所言极是!康已命人详细记录战报,即将呈送郡守大人!必当秉笔直书,言明钜平张县令临危不惧,坚守孤城,更于破围之夜,亲率劲旅出城反击,于万军之中一举擒获贼酋昌豨!此等不世之功,郡守大人闻之,必当上表朝廷,为明公请功!”
张庸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急促起来!擒获昌豨的首功!这…这可是泼天的功劳!足以让他这个在钜平苦熬资历的小县令,一跃进入郡守乃至州牧的视野!升迁有望!名留青史!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他对于禁的不舍。一个于禁,再能干,能比得上这份直达天听的功劳吗?
“另外,”程昱恰到好处地又加了一把火,“我军俘获贼寇中,经查核,罪大恶极、血债累累之悍匪尚有三百余众。此等凶徒,留在军中亦是祸患。康欲将其全数移交钜平县衙,由张明公依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亦可稍慰城中罹难百姓之灵,彰显朝廷法度!缴获之部分粮秣布帛,亦当优先用于赈济城中受害百姓,助明公安抚地方。”
移交悍匪,让他张庸来当这个为民除害、安抚民心的青天!还附赠物资!张庸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瞬间堆满了激动和感激的笑容,再无半分犹豫!
“哎呀呀!司马与军师…这…这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下官愧不敢当啊!”张庸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摆手,随即又深深一揖,“司马如此厚爱,处处为下官、为钜平百姓考量,下官若再推辞,岂非不识抬举?于禁能得司马青眼,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下官这就写下文书,将于屯长…不,于禁此人,调归司马麾下听用!只望他能在司马帐下多立新功,不负司马栽培!”
尘埃落定。王康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多谢明公成全!康必不负明公所托!”
十日的休整期开始了。钜平城内外,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在缓慢地愈合与复苏。
西别部大营并未入城扰民,依旧驻扎在城南。在辎重营营正王祢的指挥下,营地被迅速扩建、加固。新补入的五百青壮在老兵带领下,挥汗如雨地挖掘壕沟、立起更坚固的栅栏、平整校场、搭建新的营房和匠作棚区。那八十余名工匠被集中起来,在王祢派出的老匠人带领下,利用缴获的木材和工具,开始修缮损坏的驮车、制作箭杆、修补破损的皮甲。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号子声,取代了战争的喧嚣,充满了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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