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2年,光和五年三月十五。
春日的暖阳慷慨地洒落在王家村,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忙碌。新近编组的各营各屯如同精密的齿轮,在初具规模的框架下轰然运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庞杂事务。王康深知,欲掌大军,必先知其底数。他坐镇村中那间已显局促的指挥部,召集王祢、高顺、张砺(张铁匠)等核心骨干,开始了王家村立基以来第一次全面的“大盘点”。
“先说人!”王康目光扫过众人,“王祢,各营各屯实编人数,报!”
王祢立刻翻开手中厚厚的新制名册,声音清晰沉稳:
“回县尉:虎贲屯,屯长王固,下辖两队,队率王续、王宪。实编战兵一百零五人(含补充新锐),皆披甲持锐,为全军锋镝。
新编战兵一曲,军侯高顺,下辖四屯:
第一屯,屯长王勇,实编一百零三人。
第二屯,屯长王猛,实编九十八人。
第三屯,屯长赵平,实编一百零五人(含弓手什扩充)。
第四屯,屯长李敢,实编一百零一人。
战兵合计:四百一十二人。
匠作营,营正张砺,实编各类匠人(铁、皮、木、弓等)并学徒、帮工,计五十六人。
辎重营,营正王祢(兼),实编辎重兵五十人,掌管驮马四十七匹,驽马十二匹,大车二十架。
斥候队,队率王栓,实编十一人,配战马十一匹。
典韦军侯亲卫什,实编十一人(典韦亲自挑选,皆为悍勇老卒)。
全军合计兵员:六百四十五人!”
六百四十五人!这个数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短短数月,从百人乡勇膨胀至此,速度惊人,却也意味着沉重的负担。
“粮秣!”王康看向王祢。
王祢翻到另一册:“现存粟米:县尊上次剿匪赏赐五百石,剿灭四寨及二道沟缴获合计四百八十石,共九百八十石。按六百五十人(含匠作、辎重非战兵)日耗两升计(战兵训练耗粮多),仅够支撑…七十五日。另存肉干、咸货约两千斤,可作补充,但非长久之计。草料…之前缴获及村中存留,仅够马匹(六十匹)食用月余。”
“军械甲胄!”王康看向高顺和张砺。
高顺沉声汇报:“皮札甲:经匠作营日夜赶工修补、翻新、新制,现有完好可用者四百二十副。新编战兵四屯,尚缺甲近两百副!横刀:算上县尊新赏一百柄,新旧合计三百六十柄。三棱破甲锥长矛:一百二十杆。制式长枪头两百枚已下发,配简易木杆暂用。强弓:县尊赏赐弓材所制新弓及缴获完好角弓,共六十五张。箭矢:库存铁簇箭约八千支,骨簇、竹箭若干。”
张砺补充道:“精铁:现存县尊上次赏赐千斤,郡守新赏未至,匠作营日夜打造,消耗甚巨,所余不足三百斤!弓材、麻绳、牛筋、生漆等耗材,亦捉襟见肘!”
账目一清点,压力如山!钱粮仅够两月,军械缺口巨大,尤其是甲胄和精铁!扩张带来的喜悦,瞬间被现实的冰冷冲淡。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这时,村口方向骤然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是悠扬的鼓乐之声和骏马的嘶鸣!
“报——!”一名斥候飞马奔至指挥部外,滚鞍下马,声音激动,“县尉!郡守…郡守特使到!仪仗鼓乐!已至村口!”
众人精神一振!王康霍然起身:“随我迎接!”
村口,景象已非寻常。一队盔甲鲜明、打着郡府旗号的郡兵开道,其后是数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文吏服饰的官员。队伍中,两面大鼓被力士擂响,声震四野!吹鼓手奏着庄严却略显单调的礼乐。最引人注目的是几名掌旗官手中高举的崭新旌旗——玄色为底,边缘镶赤,中间绣着斗大的隶书:“陈留郡西别部司马王”!
旌旗猎猎,鼓乐喧天!王家村的村民和刚入伍的新兵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纷纷涌出,敬畏地围观。
为首一名面白微须、身着青色郡府佐吏袍服的中年官员翻身下马,看到迎出村来的王康等人,脸上堆起矜持而热情的笑容,展开手中一卷帛书,朗声道:
“陈留郡守府令:查陈留县尉王康,忠勇果毅,剿匪安民,功勋卓着!连破黑风寨、野狼谷、老鸹岭、二道沟四大匪巢,生擒贼寇逾四百,斩首数十,廓清郡西,功在桑梓!本守览县令呈报,深嘉其功!特擢升王康为别部司马,秩比六百石!赐营号‘陈留郡西别部’!统摄郡西诸县乡勇、团练,专司靖安地方,剿除匪患!望尔砥砺忠勇,不负朝廷厚望,郡守期许!”
“谢郡守大人擢拔之恩!王康必竭忠尽智,靖安地方,不负所托!”王康上前,郑重抱拳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别部司马!虽仍是郡级武官,但已能独立开府建牙,掌一部之兵,权力与自由度远非县尉可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正式的营号和大旗,王家村这支力量,终于有了朝廷认可的“名分”!
特使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随从将代表官阶身份的铜印、绶带以及那两面象征着“陈留郡西别部”的玄赤大旗郑重交给王康。接着,他侧身指向后方长长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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