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江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韩石裹紧青衫，背着行囊走在官道旁的小路上。他今日刚从碧波城拍卖会归来，怀里的储物袋装着八百余块下品灵石、半块玄铁碎片，还有那尊残破却蕴含古意的炼丹炉——这些都是他用全部身家换来的。
不对。他突然顿住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石锁。三日前离开碧波城时，他刻意绕开了官道，选择走山林小径，可此刻，后颈的汗毛却微微竖起——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韩石闪身躲进路旁的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望去。只见三里外的官道上，两个穿灰布短打的修士正不紧不慢地走着，腰间各挂着把柳叶刀，修为赫然是炼气六层。更让他心惊的是，其中一人的目光时不时扫向自己刚才走过的方向，显然是在确认他的位置。
劫修？韩石眯起眼。碧波城外常有散修结伙劫道，但这两人气息沉稳，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毛贼。他想起拍卖会上，自己以五十块灵石拍下残破丹炉时，二楼包厢里有道目光曾落在自己身上——莫非是那位齐云霄的拥趸？
石锁在怀中微微发烫，这是它感知到危险的信号。韩石深吸一口气，运转《后土诀》，将灵气收敛至丹田最深处。他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引着两人追来。
大哥，那小子往这边跑了！前方的灰衣修士压低声音。
两人加快脚步，柳叶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韩石不慌不忙地往前走，看似慌乱，实则每一步都踩在预先观察好的隐蔽处。他知道，这两人的修为虽比他低一重，但胜在配合默契，若正面硬拼，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韩石突然拐进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这里树木茂密，地面铺着厚厚的落叶，正是藏身的好地方。他蹲在树后，屏住呼吸，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肯定躲在这附近！灰衣修士用刀拨开灌木丛，连灵石的动静都没了，八成是穷鬼一个......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的剑鸣突然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十丈处的树杈上，不知何时立着位鹤发老者。老者穿着月白道袍，腰间挂着个刻着字的玉牌，手中拄着根青玉杖，杖头缀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两位道友，老者声音温和，可是迷了路？
你是什么人？灰衣修士警惕地握紧刀柄。
老者笑了笑，指了指韩石消失的方向：方才有位小友路过，见两位在此徘徊，让我来问问是否需要帮忙。
小友？另一名灰衣修士眯起眼，哪有什么小友？我们是在追......
追逃犯？老者打断他，目光扫过两人腰间的柳叶刀，两位的刀法倒是齐整，像是血煞门的外门弟子。
两人脸色骤变。血煞门是南陇一带的二流魔道势力，行事狠辣，连散修都敢杀。老者却仿佛没看见他们的慌乱，转头望向韩石藏身的方向：小友，出来吧。那两位道友只是误会，我替你赔个不是。
韩石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出，故意露出几分怯意：前辈......
不必害怕。老者摆了摆手，血煞门的弟子最是欺软怕硬，你若被他们缠上，少不得要破财消灾。他转头对两名灰衣修士道，两位若没别的事，便去别处寻乐子吧。
两名灰衣修士对视一眼，终究没敢动手。他们狠狠瞪了韩石一眼，转身离去。
多谢前辈解围。韩石拱了拱手，心中却暗自警惕——这老者为何要帮他？难道是看出了他的修为？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储物袋上：小友可是刚从碧波城回来？
韩石心中一凛，面上却笑道：前辈好眼力。
碧波城的拍卖会，老夫也去凑了回热闹。老者笑了笑，倒是没见过小友这般......低调的买家。
韩石知道，自己的掩饰被看穿了。他索性坦然道：前辈明鉴，在下不过是散修，买些炼丹材料罢了。
炼丹？老者眼睛一亮，可曾见过上好的灵草？
韩石想起怀中的残破丹炉，顺势道：前日得了尊一阶上品丹炉，只是灵性大损，正愁无人指点。
老者的目光变得灼热：可否让老夫瞧瞧？
韩石犹豫片刻，取出用布包裹的丹炉。老者接过丹炉，指尖轻轻抚过炉身的纹路，瞳孔微缩：这炉子......可是玄霄炉
前辈认得？韩石惊讶。
五十年前，老夫曾在万宝阁见过此炉。老者叹息道，当年玄霄真人用它炼出过九转回元丹，后来炉毁人亡，没想到竟流落到你手里。
韩石心中一动。玄霄真人是上古炼丹师，传说能炼制出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若这丹炉真与玄霄真人有关，或许能解开石锁的部分秘密。
前辈若不嫌弃，韩石试探着道，可否指点一二？
老者将丹炉还给他，笑道：指点谈不上。不过，老夫倒是有一事相求。
前辈请说。
老夫姓菡，是的客卿长老。老者指了指腰间的玉牌，我族商队正要回山，小友若不嫌弃，可同行一段。路上也好聊聊丹道。
菡家？韩石想起《南陇志》里记载的一个以炼丹和灵植闻名的家族，据说族中珍藏了不少上古丹方。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求之不得。
就这样，韩石跟着菡家长老的车队，踏上了归途。他坐在车队最后一辆马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山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能遇到一位愿意出手相助的前辈，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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