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那番关于“天地业网失衡、业火焚世将至”的警世危言,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开了林辰一直以来的思维定式。他首次跳出辰运本身的视角,从整个天地规则运转的高度,来审视自身的发展模式与三界大势的深层联系。效率与共生,发展与平衡,这些原本更多停留在商业与道德层面的考量,此刻被赋予了关乎世界存亡的沉重分量。
巨大的压力与责任感席卷而来,但林辰并未被压垮,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越是艰难越要向前的执拗与探究欲。他意识到,若不能真正理解业力运转的核心规则,所谓的“疏导”与“平衡”终究只是空中楼阁,甚至可能南辕北辙。
静室之内,香炉的嗡鸣渐息,但那股沉重的氛围并未散去。林辰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月,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苏姑娘,你提及业力失衡,警示业火焚世。然,业力究竟如何计量?如何平衡?破坏灵脉与欺诈钱财,所产生的业力,难道等同?我等欲行疏导之事,又该从何入手?莫非……多做善事,多建义仓,便能抵消过度抽取灵脉之业?”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技术者特有的追根究底。他隐约感觉,业力绝非简单的“善恶相抵”的记账游戏。
苏月对于林辰能如此快抓住关键并不意外,她微微颔首,空灵的眼眸中流转着洞察世情的微光:“业力玄奥,确非简单的功过相抵。其运作,更近乎一种……天地法则的自发调节与记录,深植于万物因果之中。”
她纤指轻抬,于虚空中轻轻一划。霎时间,灵光汇聚,一架精致无比、却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天平虚影,缓缓凝聚在静室中央。
这天平通体由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影构成,左右托盘并非实体,一边氤氲着温暖柔和、充满生机与创造气息的白色光晕(创生业力),另一边则弥漫着冰冷死寂、蕴含破坏与消亡意味的灰色雾霭(湮灭业力)。天平支柱上铭刻着无数细密繁复、仿佛记载着宇宙至理的法则符文,微微流转,自行调节着微妙至极的平衡。
“此乃‘业力天平’之理。”苏月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法则的韵律,“世间业力,大抵可分为‘创生’与‘湮灭’二性。创生业力,源于滋养万物、促进循环、稳固秩序之举;湮灭业力,则源于掠夺生机、破坏平衡、制造混乱之行。”
她指向那灰色的“湮灭业力”托盘:“然,同属湮灭,其质亦截然不同。因贪婪而行金融欺诈,所产生的业力,更多纠缠于‘因果’与‘人心’,其性‘浊’;而为速成神通、肆意抽干一地灵脉,断绝万物生机,其所产生的业力,则直接撼动天地根基,其性‘厉’!二者岂可等同?”
林辰瞳孔微缩,‘原来如此!业力竟有属性与质量之分!破坏生态的业力,远比商业欺诈的业力更加‘沉重’和‘致命’!’
苏月继续道:“欲平衡业力,需‘对症下药’。以欺诈产生的‘浊业’,或可以诚信经营、补偿受害者等‘清业’来化解。但欲平衡抽干灵脉产生的‘厉业’,则需以‘植树造林、滋养地脉、修复生态’等同样作用于天地根基的‘厚业’来弥补!若妄想以捐建几所义仓的‘清业’,去抵消毁坏一座灵山的‘厉业’,无异于杯水车薪,甚至可能因业力性质不匹配,导致天平愈发扭曲!”
‘属性匹配!’ 林辰瞬间明悟,数据化视界中立刻开始构建基于此原理的复杂业力计算模型。‘修复远比破坏困难!’
“不仅如此,”苏月语气愈发凝重,“天地法则,自有其倾向。破坏易,建设难。故往往需数倍乃至十倍的‘创生业力’,方能平衡一单位的‘湮灭业力’。”随着她的话语,那天平虚影微微倾斜,向“湮灭”一端下沉,而“创生”一端的白色光晕需明显浓郁数倍,才能艰难地将其缓缓拉回平衡。
“此比率,视业力性质、波及范围、因果深浅而异,并无定数。或三倍,或五倍,甚或十倍不止!”苏月看向林辰,目光深邃,“这便是为何,纵有宗门广积善缘,若行下一件滔天恶业,亦可能顷刻间功德尽丧,业火焚身!盖因平衡其所造之‘湮灭’,所需‘创生’太过巨量,平日所积,远远不够!”
林辰倒吸一口凉气!‘3:1?5:1?甚至10:1?!’ 这个比率太过惊人!这意味着,破坏所带来的后果,需要付出成倍的代价才能挽回!这彻底颠覆了他之前模糊的“功过相抵”观念!
“然而,即便耗费巨力,暂时将业力天平拉回平衡……”苏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悠远与悲悯,“业力所造成之‘因果裂痕’,却难以彻底弥合。如同大地遭受重创,纵使表面愈合,其下岩层之断裂仍在。平日或无异状,然遇地龙翻身(心魔劫、天劫、或是更大范围的规则动荡),旧疮便极易再次崩裂,引发更大灾祸。此谓‘业力残留’。”
天平虚影下方,隐约浮现出几道细微却难以消除的裂痕印记,即便天平暂时平衡,它们也依然存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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