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书房。
气氛比朝堂之上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悲愤。
“砰!”林秦再也抑制不住那温文尔雅的样子,一拳狠狠砸在桌上,上好的梨花木桌面瞬间出现数道裂痕!“欺人太甚!李辅国老贼!李存义那个畜生!他们这是要把我林家往死里逼!要把沁儿往火坑里推!”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林木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拳头,声音带着颤音:“绝对不能答应!沁儿怎么能嫁给那种人渣!大哥,我们……我们能不能想办法……”
“想办法?有什么办法?!”林冲大哥的声音沉郁如铁,他身为锦衣卫千户,比谁都清楚宰相此刻的权势和狠辣,“抗旨?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李辅国正愁找不到借口对我们林家下手!答应?那就是把沁儿的一生彻底毁了!而且,一旦联姻,我林家就会被牢牢绑在宰相的战车上,再无脱身之日,甚至会成为他清除异己的爪牙!”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阳谋,一个无解的死局!无论选择哪条路,对林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林秦痛苦地抱住头。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林沁走了进来。她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脸色苍白如纸,眼眶微红,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坚毅。她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眼圈通红的小泥人。
“大哥,二哥,三哥。”林沁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必为难了。”
“沁儿!”三人同时看向她。
林沁走到书房中央,目光扫过三位兄长,缓缓道:“我绝不会嫁给李存义。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宁可一死,也绝不受辱。”
“胡说!”林冲厉声打断她,“有哥哥们在,绝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那哥哥们打算怎么办?”林沁反问,语气冷静得让人心疼,“起兵造反?现在我们有这个实力吗?带着全家潜逃?我们能逃得出李辅国布下的天罗地网吗?”
三个哥哥都沉默了。是啊,在绝对的权势碾压下,任何反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有一个办法。”林沁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她一路思考的决定,“我走。”
“走?”三人一愣。
“对,离开京城。”林沁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立刻就走。趁现在婚事刚定,李辅国和李存义还在得意,防备或许不会立刻那么严密。我以‘外出游历’或‘寻访名师精进法术’为名,光明正大地离开。只要我人不在京城,这婚事就无法进行。”
林冲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个办法!‘拖’字诀!”
“对!”林秦也反应过来,“只要沁儿离开,我们就可以用‘小姐外出未归’、‘归期未定’等理由拖延婚期。李辅国再强势,总不能凭空变个新娘子出来拜堂!这能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林木担忧道:“可是,李辅国怎么会轻易放沁儿走?他肯定会派人阻拦甚至监视!”
林冲沉吟片刻,果断道:“事不宜迟,必须立刻行动!二弟,你立刻去锦衣卫衙门,以我的名义,调一队绝对信得过的心腹,扮作家丁护院,明面上是护送小姐出游,实则是保护沁儿安全,并负责断后阻拦可能的追兵!”
“三弟,你立刻去准备,给沁儿准备最普通的马车和行装,不要任何彰显林家身份的东西。多准备一些银两和应急的物资。”
“沁儿,”林冲看向妹妹,眼神复杂,“你想好去哪里了吗?北疆沙砾屯,有母亲和金将军,相对安全,但路途遥远,关卡众多。齐国……有你二哥叶云和齐玥公主庇护,相对近一些,但毕竟是异国他乡……”
林沁没有丝毫犹豫:“我去沙砾屯。”她的目光坚定,“母亲在那里,我需要她的帮助。而且,那里是叶家复兴的根基,或许……我能在那里帮上忙。”她没有说出口的是,那里离北疆更近,万一京城有变,或许……能接应到父亲?这个念头让她更加坚定了决心。
“好!”林冲重重点头,“那就去沙砾屯!我立刻以八百里加急,用最隐秘的渠道通知母亲和金将军接应!”
计划已定,林家这台庞大的机器立刻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
林秦迅速赶往锦衣卫衙门,以“林家小姐欲前往城外庵堂静修祈福,为家族祈福”为名,调来了一队共十二名绝对忠诚、身手矫健的心腹。他们换上家丁服饰,携带兵刃,暗中做好了战斗准备。
林木则亲自督促,准备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车内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清水、银两以及几套换洗的粗布衣裳。小泥人哭着将一些珍贵的疗伤丹药和毒药粉塞进林沁的行囊里。
林沁自己则换上了一身普通农家女的粗布衣裙,用头巾包住了头发,脸上未施粉黛,尽量掩盖那过于出众的容貌。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林府侧门悄然打开,马车在暮色中缓缓驶出。林冲、林秦、林木三兄弟站在门内,目送着马车远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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