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将自己的招式限制在“石厉”应有的范围内:刀法狠辣直接,多是劈、砍、刺等基础动作,偶尔夹杂着一些军中流传的、用于近身搏杀的阴狠招式,如撩阴腿、锁喉手等,显得粗野而有效。他尽量不使用任何需要精妙真气操控的技巧,完全依靠肉身力量、战斗本能和《静心守意诀》带来的超强反应与冷静判断。
在外人看来,“石厉”完全是被压着打,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铁锤扫中,狼狈不堪。只有叶枫自己知道,他每一次看似狼狈的闪避,都精准地计算了距离和角度;每一次艰难的格挡,都巧妙地卸去了部分力道;他在耐心地寻找着对手的破绽,等待那一击必杀的机会。
高台上,那影卫副统领看得微微皱眉,显然对这场实力悬殊、一方只会躲闪的比试有些不耐。而一直闭目养神的杨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落在场中那道不断腾挪闪避的黑色身影上。
杨碱的目光看似淡然,但叶枫却感觉到一股远比副统领的神识更加隐秘、更加深邃的力量扫过自己。那力量如同温和的水流,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掠过他的身体,掠过他手中的军刀,甚至仿佛要渗透进他的神魂深处。匿魂珠在怀中微微震动,模拟出的波动竭力抵抗着这股探查。
叶枫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杨碱在看他!他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流露出任何属于“叶枫”的痕迹。他将《静心守意诀》运转到极致,精神力高度集中,将所有杂念摒弃,完全沉浸在“石厉”这个角色里,甚至连呼吸的频率、肌肉发力的习惯,都尽可能地向那个北疆孤儿靠拢。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叶枫身上已经添了几处擦伤,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看上去更加狼狈。而那壮汉久攻不下,越发焦躁,气息也开始变得粗重,双锤的挥舞不再如最初那般圆融流畅,露出了细微的破绽。
就是现在!
叶枫眼中寒光一闪,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脚步一个踉跄,似乎是因为力竭而身形不稳。壮汉果然中计,狂喜之下,右锤用尽全力砸向叶枫看似空门大开的胸口!
就在铁锤即将及体的瞬间,叶枫原本踉跄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致命一击,同时左手并指如刀,凝聚了全身残余的罡气,使出了一招北疆军中用于绝境反扑的秘技——“破军指”!这一指看似简单,却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力求穿透防御。
然而,就在指劲将发未发之际,由于强行扭转身体和极限催动罡气,叶枫体内那被《静心守意诀》死死压制的血脉之力,竟不受控制地躁动了一丝!虽然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且瞬间就被他强行压下,但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他此刻模拟的“石厉”气息截然不同的灼热、暴戾之意,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来!
这丝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场绝大多数人,包括那名士级初期的壮汉和台上的副统领,都毫无所觉。壮汉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的身法突然快了一丝,但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
但高台之上,杨碱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淡金色的流光再次一闪而逝!他那仿佛能洞彻虚空的“天眼”,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与“石厉”身份格格不入的异常气息!那气息……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感受过,与那夜慈航庵中某个年轻人的血脉波动,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枫的“破军指”已经精准地点在了壮汉因全力挥锤而暴露的腋下要穴!那股力量犹如闪电一般,迅猛而凌厉,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穿透了壮汉的身体。刹那间,他只觉得右臂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一般,剧痛难忍,酸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让他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手中原本紧握的沉重铁锤,此时也变得如同千斤重担一般,难以承受。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铁锤脱手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由于这股力量的冲击以及穴道受制,壮汉那庞大的身躯也像是被抽走了支撑一般,突然间失去了平衡。他的双脚仿佛失去了与地面的联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就像是一座被推倒的山岳一般。
叶枫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揉身而上,军刀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壮汉的脖颈上!整个过程发生在刹那之间,从卖破绽到反击制胜,兔起鹘落,干净利落!
场边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压着打的“半步士级”小子,竟然能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壮汉面如死灰,难以置信地看着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刃,最终颓然道:“我……我输了。”
叶枫缓缓收刀,后退几步,微微喘息着,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击只是侥幸。但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瞬间的气息泄露,绝对瞒不过杨碱的“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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