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茶香依旧,气氛却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叶枫体内气血奔涌,血脉之力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他强行运转《静心守意诀》,将那股狂暴的冲动压下,目光死死盯住萧景渊:“世子,此话何意?”
萧景渊仿佛没有感受到叶枫瞬间迸发出的危险气息,他好整以暇地又斟了一杯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意思就是,叶兄弟,你瞒得我好苦。”
他抬起眼,与叶枫对视,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里,此刻清澈见底,映出叶枫紧绷的面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救出叶将军,为叶家平反。虽然艰难,但并非不可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叶家所图,竟是……天下。”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逾千钧。
叶枫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沙砾屯的计划是父亲布局的核心,也是他们未来唯一的退路和根基,绝不容有失。如今被萧景渊一口道破,是哪里出了纰漏?是叶泥的行踪被跟踪?是望龙门的物资调动被监控?还是……林家内部?
不,不对。叶枫迅速排除了这些可能。叶泥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望龙门的渠道隐秘,林秦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唯一的解释是,靖王府对北疆的掌控,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或者说,萧景渊此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精明。
见叶枫沉默,萧景渊也不催促,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在欣赏一幅绝妙的画作。
良久,叶枫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世子是如何得知?”
这便是默认了。
萧景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叶兄弟,你忘了我是谁?靖王世子,镇守北疆十余年。北疆的风吹草动,或许瞒得过京城的宰相,但绝瞒不过我的眼睛。”他顿了顿,指向桌面那简易的地图,“沙砾屯,地理位置特殊,看似贫瘠,实则卡在南北商路与东西军道的交叉点上,易守难攻,且地下有暗河流过,不缺水源。叶将军当年在此驻军时,就曾对其评价极高。”
“当然,仅凭这些,我还不能确定。”萧景渊继续道,“但近几个月,屯里突然来了批‘工匠’,修缮房屋,开挖沟渠,这很正常。不正常的的是,他们修缮房屋用的木材,是上好的铁杉木,常用于建造营寨;开挖的沟渠,规格形制更接近于防御工事。同时,望龙门商会通往北疆的货队,频率增加了三成,运送的却大多是不易腐烂的谷物、药材和……嗯,一些特殊的金属构件。”
萧景渊每说一句,叶枫的心就沉下一分。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真正的行家眼里,竟是破绽百出。
“最重要的是,”萧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那些陆续前往沙砾屯的‘流民’,虽然打扮落魄,但行动坐卧之间,依稀还能看出行伍的痕迹。尤其是其中几个老卒,我甚至觉得有些眼熟……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当年‘宏军’的老人吧?”
叶枫彻底无言。在萧景渊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面前,任何否认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所有伪装,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世子既然都已查明,意欲何为?是要向宰相告发,换取功劳吗?”
“告发?”萧景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了摇头,“叶兄弟,在你眼中,我萧景渊就是这般短视之人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宰相李辅国,把持朝政,排除异己,天下苦之久矣。他囚禁叶将军,陷害忠良,为何?不就是怕叶将军,怕你们叶家这杆大旗重新立起来吗?”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叶枫:“他越怕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叶兄弟,你们叶家这‘星火’,烧得好!这盘棋,我靖王府,跟了!”
叶枫愣住了。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翻脸,包括威胁,包括索取更多利益,却唯独没料到,萧景渊会如此直接、如此坚定地表明立场。
“世子……你……”叶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很意外?”萧景渊走回桌前,笑容里带着几分狂放不羁,“我靖王府镇守北疆,世代忠良,忠的是这天下百姓,是萧家的江山,不是他李辅国一人!他弄权术,玩党争,搞得朝堂乌烟瘴气,边疆将士浴血奋战,却连粮饷都要被层层克扣!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拍了拍叶枫的肩膀,力道不轻:“叶兄弟,我帮你,不止是为了对付宰相,更是为了这天下,需要一股新的力量,来扫清这污浊!你父亲是英雄,你,也别让我失望!”
叶枫看着萧景渊眼中毫不作伪的激愤与真诚,心中百感交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合作,却没想到,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世子殿下,胸中竟也藏着如此家国情怀。
“世子高义,叶枫……佩服。”叶枫郑重地拱手,“只是,此事千难万险,一旦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世子当真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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