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善意的邀约,却又藏着试探 ——“三日后再来” 是约定,“整理书册” 是借口,叶枫心里清楚,萧景渊是在等他的回应:若来,就是接了这层 “联系”;若不来,便是断了往来。他躬身道谢:“多谢世子体恤!小生三日后定来,若真能进王府做事,定当尽心竭力。”
离开书房时,引路的侍卫换了人,是个面生的青衣汉子,话不多,只默默走在前面。叶枫捧着《昭明文选》跟在后面,指尖隔着书页轻轻按了按书脊的夹层 —— 纸条的形状很规整,不像随意塞进去的,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不敢再多碰,生怕留下指纹,只快步跟着侍卫穿过庭院。
到了王府大门,侍卫递过缰绳,叶枫翻身上马时,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门侧的影壁 —— 那里站着个穿灰衣的汉子,背对着他,手里似乎捏着个什么东西,见他看过来,立刻转过身,假装整理衣襟。叶枫心里冷笑:果然有人盯梢。他没多停留,调转马头,故意往城南的方向走 —— 那里有处望龙门的暗哨,正好能借机会拆开纸条。
城南的 “清茗茶寮” 是望龙门的联络点之一,叶枫找了个靠窗的隔间,点了壶最便宜的粗茶,待小二走后,才小心地翻开《昭明文选》。书脊的夹层做得很隐蔽,用细棉线缝着,他用指尖轻轻挑开棉线,抽出一张叠得整齐的麻纸。
麻纸很粗糙,是寻常百姓用的那种,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初一辰时,静心苑侧门,换班。”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没有署名,没有更多解释,甚至没说 “换班” 是守卫换班,还是其他差事的交接。叶枫捏着麻纸,指尖微微用力 —— 萧景渊在递情报,却只递了最碎片的一句,像是在抛饵,等着他上钩;又像是在试探,看他能不能读懂这半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把麻纸凑到烛火旁,看了看纸的边缘 —— 没有水痕,也没有特殊的印记,不像是有密写的样子。再翻回《昭明文选》,书页里没有其他夹页,书脊夹层也只有这一张纸。叶枫把麻纸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襟里,又将《昭明文选》仔细收好 —— 这书既是 “信物”,也是 “烫手山芋”,萧景渊能通过它找到自己,也能通过它给更多碎片情报,可前提是,他得继续这场 “博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茶寮里的客人多了些,谈笑声混着茶香飘进来。叶枫端起粗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压过了之前碧螺春的清甜,也让他的思路更清晰 —— 萧景渊绝不是简单的 “热心世子”,他要么是想借自己的手打乱宰相的计划,要么是宰相派来的诱饵,甚至可能是第三方势力,想坐收渔利。不管是哪种,现在都不能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给半分情报,自己就接半分,绝不暴露真实目的,更不能让林沁、小泥人陷入危险。
付了茶钱,叶枫翻身上马,这次没绕路,直接往林府走。路过靖王府外围时,他又看到那个穿灰衣的汉子,正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看似闲晃,目光却盯着来往的行人。叶枫假装没看见,催马快步走过,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 三日后去王府,不仅要继续伪装 “苏枫”,还要想办法探探萧景渊的底,至少要弄清楚,那句 “初一辰时换班”,到底是不是真的。
回到林府时,小泥人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对着一堆易容工具发呆,林沁则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瑾贵妃送来的静心苑外围地形图,眉头微蹙。看到叶枫回来,两人立刻迎上来。
“枫哥哥,怎么样?萧景渊没怀疑你吧?” 小泥人凑过来,眼睛盯着他怀里的《昭明文选》。
叶枫摇摇头,把书递给林沁,又从衣襟里掏出那张麻纸:“没直接怀疑,但有人盯梢。他给了这个,只有一句话。”
林沁接过麻纸,凑到灯下看了看,又递给小泥人:“初一辰时,静心苑侧门换班…… 信息太少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换班的守卫有多少。”
“是试探。” 叶枫坐在石凳上,拿起小泥人放在桌上的易容膏,指尖捏了捏,“他想看看我们会不会接这个信息,会不会主动去查。三日后我再去王府,假装求他给活计,探探他的口风,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静心苑的线索。”
小泥人点点头,又有些担心:“那你要小心!万一他是宰相的人,设了陷阱怎么办?”
“会小心。” 叶枫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我只当‘苏枫’,只谈生计,不碰敏感话题,他就算想设陷阱,也抓不到我的把柄。而且,有这张纸条在,至少说明他暂时没有敌意 —— 真要想害我,没必要费这么大劲递情报。”
林沁把《昭明文选》翻了一遍,没发现其他异常,才放心地合上:“明日我让望龙门的人去查‘初一辰时静心苑侧门’的动静,看看能不能印证萧景渊的话。你三日后去王府,记得带些江南的小玩意儿,比如湖州的毛笔,符合‘苏枫’的身份,也能拉近些距离。”
叶枫点点头,看着灯下的麻纸,心里忽然觉得,这场博弈就像眼前的烛火,看似微弱,却能照亮一点前路;可稍不留意,又可能引火烧身。他必须得更谨慎,才能在这场暗局里,拿到真正能救父亲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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