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越往下走越陡，小念每走一步，脚底的碎石都要“哗啦”滑一下，硌得脚掌发疼。那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洞里被拉得老长，像根细针似的，一下下刺着两人紧绷的神经。守梅剑还在低鸣，不再是之前单细的颤音，一会儿高得像山巅的风裹着石头滚，一会儿又低得像地底有人在哭，嗡嗡的，贴在小念腰侧，震得她耳膜发酥——这剑，像是在跟黑暗里藏着的什么东西说话。
小念把注意力全放在剑上，指尖贴着剑柄的翠色脉络，能清晰摸到它的搏动，跟自己的心跳慢慢凑成了一个节奏：咚…咚…每一下都砸在空落落的洞里，回声绕着岩壁转一圈，又撞回耳朵里。这剑不只是亮，更像个活的罗盘，刚才还往左边颤，这会儿突然往右边偏了偏，她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攥紧了剑柄——掌心的汗早把剑柄浸得发潮，温热的触感混着剑本身的暖意，倒让她多了点底气。
青禾跟在后面，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每吸一口都带着点颤。她一只手攥着那本泛黄的《梅岭志》，指节捏得发白，书页边角被剑光映着，旧得发脆，好像一碰就会碎；另一只手老在拨额前的头发，湿冷的发丝粘在脸上，还有石壁缝里钻出来的细藤蔓，滑溜溜的缠在手腕上，她甩了两下没甩开，干脆咬牙扯断——藤蔓断的时候，还渗出点黏糊糊的汁液，沾在手上凉得慌。
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两侧的石壁，光扫过那些黑沉沉的石头，想找《梅岭志》里写的“青纹刻石”，可石壁全是光秃秃的，只有剑光投上去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张牙舞爪的鬼，晃来晃去，倒像是在笑她们瞎找。
“声音…变多了。”小念的声音压得快贴在喉咙里，尾音飘着一丝发颤的气音。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些动静，可刚才还在远处的声响，这会儿像穿了石壁似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是细爪子刮石头的声，“沙沙沙”，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远处爬；还有甲壳蹭着石壁的响，“咔嚓咔嚓”，混在一起，听得人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青禾听见这话，猛地闭住气，脸色一下白了半截。她侧着耳朵听，除了身后隐隐传来的轰隆声，还有自己和小念的呼吸，好像没别的——可她知道小念的耳朵尖，上次在林子里，小念隔着十米就听见了蛇吐信的声。她攥着古籍的手更紧了，声音发虚，像飘在风里：“可能…可能是洞的回音吧？咱们快点走，沈师兄他们还在上面…撑不了多久的！”
话刚说完，守梅剑的嗡鸣突然变了调！之前还是慢悠悠的低吟，这会儿“嗡”地一下拔高，尖得像警报铃被扯住了，刺得人耳朵疼。小念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黑暗里突然传来“喀啦啦”的响，脆得牙酸——紧接着，她们正前方的石壁，看着跟别的没两样，突然像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猛地晃了晃，石屑“簌簌”往下掉！
“不好！”小念心里的警铃炸了，根本没多想，反手抓住青禾的胳膊，使劲往右边拽！
“轰隆——！”
话音刚落，她们刚才站的地方，石壁“嘭”地炸了！碎石跟下雨似的砸下来，小念感觉有块碎石擦过胳膊，火辣辣的疼。更要命的是那股臭味——像烂肉混着腐叶，猛地钻进鼻子，呛得她直想呕。紧接着，一只覆着暗紫色甲壳的东西探了出来，甲壳上还带着黑褐色的纹路，看着硬得能撞碎石头。
是护陵毒蝎！
小念的眼瞳猛地缩了缩——这东西比她想象的大太多，身子跟小山似的，两对复眼亮着幽绿色的光，死死盯着她们。长长的尾钩翘在半空，上面的倒刺闪着寒光，墨绿色的毒液一滴一滴往下掉，砸在地上“滋滋”响，冒起青灰色的烟，还烧出一个个小坑。
“是…是护陵毒蝎！”青禾的嗓子像被掐住了，尖叫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挤出破音的一句。她手里的《梅岭志》突然亮了，白光从书页里渗出来，想挡那股扑面而来的腥风，可在毒蝎面前，那点光跟蜡烛似的，弱得可怜。
“吼——！”
毒蝎的咆哮震得整个通道都在晃，小念感觉脚底下的碎石在跳，耳朵里“嗡嗡”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清了。没等她们反应，毒蝎的身子往前一扑，两只巨钳带着“呼”的风声扫过来，那风刮得头皮发麻，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夹成碎片。
小念的心脏快跳出胸腔了，可手里的守梅剑突然热了起来，翠色的光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她没退，反而往前冲了半步，双手握剑时指节都白了，胳膊上的青筋绷得老高，把全身的劲都灌进剑里——守梅剑的嗡鸣一下到了顶，翠色的火焰从剑刃上冒出来，不是之前的小火苗，是像条火龙似的，张着嘴，发出“嗷呜”的龙吟，震得周围的石壁都发绿。
“破！”
她娇喝一声，剑刃带着风，狠狠砍向最近的那只巨钳！
“锵——！”
金铁交鸣的声刺耳得要命，小念的虎口瞬间麻了，震得她连退三步，脚底拌到碎石，差点摔在地上。可再看那巨钳——暗紫色的甲壳上，被砍出一道深口子，墨绿色的血“噗”地喷出来，溅在地上，冒起更多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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