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站在疗伤营外，风雪打在帐篷上发出扑扑的声响。他抬起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灵灯挂在角落，微弱地照亮了草席上的身影。
雷嗔盘坐在地上，赤着双脚，额前的银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他的呼吸很重，胸口起伏不定，耳后的两片蛟鳞时不时闪出电光，像是体内有东西在乱窜。他没有睁眼，但能感觉到夜澜进来了。
夜澜走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按在他丹田位置。一股温和的灵流缓缓注入，雷嗔的身体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别动。”夜澜说，“你体内的雷劲已经乱了，再这样下去经脉会断。”
雷嗔咬着牙，声音沙哑：“我没输……我只是没来得及反应……”
“你不是输。”夜澜打断他，“冥主分身的实力不在你现在能碰的范围。那一击，换我来接也得重伤。”
雷嗔睁开眼，瞳孔还是竖着的，眼里满是不甘：“可幽瞳她……我明明就在旁边！我连护都护不住！”
“你冲上去的时候已经救了她一次。”夜澜收回手，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挡下那道黑雷，她现在不会只是沉睡。”
帐内安静下来。外面风声呼啸，帐子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片刻，夜澜又开口：“你觉得雷是什么？”
雷嗔一愣：“还能是什么？劈下去就炸，打得敌人焦黑一片。”
“那是最低级的用法。”夜澜摇头，“雷不只是破坏。它可以压缩，可以循环，甚至能像心跳一样稳定跳动。我的冰雷双脉，靠的不是谁更猛，而是谁更能控。”
雷嗔皱眉：“你是说……我不该一味地召天雷？”
“你天生就是雷源。”夜澜盯着他，“别人要引雷，你要的是养雷。为什么非得等天上落下来？你自己不能生？”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雷嗔脑子里。他愣住，眼神一点点变了。
夜澜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你这次受的伤，是因为强行催动渡劫雷云，结果反被混沌雷劲侵入。但它也在你体内留下了痕迹——那些残余的雷劲虽然混乱，可它们来自冥主，本质比普通天雷更凝实。”
雷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慢慢握紧又松开。
“如果我能把这些乱雷收进来……和我自己的雷融合……”他喃喃道。
“不是收。”夜澜纠正，“是炼。把外来的东西变成你的，这才是突破。”
雷嗔闭上眼，开始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一开始还很乱，雷气四处冲撞，让他额头青筋直跳。但他没有停下，一点点引导那股力量流向心口。
忽然，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团幽蓝色的光。不像平时那种刺眼的白雷，这团雷球很小，颜色深，缓慢旋转着，结构紧密得像一颗石子。
夜澜看着那团雷，眼神微动。
“它不炸。”雷嗔睁开眼，语气带着震惊，“我在加力，但它就是不爆。”
“因为它已经被你控制住了。”夜澜低声道，“这不是外来的雷，也不是天降的劫。这是你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
雷嗔怔住。他盯着那团雷球，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边缘。没有灼烧感，也没有冲击，反而有种温顺的回应。
“这要是能再压缩一点……”他低声说，“打出的时候就不会散，也不会浪费。一击就是一个点，想打哪就打哪。”
“而且你能连续放。”夜澜接道，“不像以前，一招大招就得歇半天。如果你能在体内形成一个稳定的雷核，那就等于随身带了个不会枯竭的雷池。”
雷嗔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被打趴下还爬不起来的颓废感，正在一点点褪去。
但他很快又皱眉：“可我现在还在养伤。要推演这种新打法，得不停运转灵力。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
夜澜早有准备：“我可以让你进幻天塔第一层。”
雷嗔抬头看他。
“外界半刻钟，塔里就是一天。你每天进去一小会儿，足够推演很多次。出来之后继续静养，不影响恢复。”
“真的能行？”雷嗔问。
“你试试就知道。”夜澜淡淡道，“每天一次，每次外界时间不超过半刻。我会在外面守着，一旦你状态不对，立刻中断。”
雷嗔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
他重新盘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那团幽蓝雷球还在缓缓转动，随着他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夜澜退后几步，靠在帐篷角落的木柱旁。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帐外风雪未停，偶尔有雪块砸在帐篷顶上，发出咚的一声。帐内只剩下雷嗔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还有那团雷球转动时细微的嗡鸣。
时间一点点过去。雷嗔的脸色逐渐缓和，原本因疼痛扭曲的表情变得专注。他的手指开始轻微移动，像是在模拟某种攻击轨迹。每一次调整，掌心的雷球都会随之变化形态，时而拉长，时而压缩，始终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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