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指尖凝成冰晶，夜澜没有回头，一步踏入居所。门关上的瞬间，体内灵力如断缰野马，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他靠在墙上，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断剑剑脊上，血珠顺着裂痕滑落，渗入剑身深处。
右脸的面具猛地一颤，像是有雷蛇在皮下游走。他抬手按住，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金属，而是滚烫的灼痕。那道从耳后蔓延下来的冰蓝纹路，此刻正随着心跳一明一暗，如同活物在呼吸。
他没时间犹豫。
左手一挥，三重冰障结界瞬间成型，将整个房间封死。寒气弥漫，空气凝滞，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盘坐在地，断剑横于膝上，血纹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自发浮现出一丝微光，镇压住体内躁动的灵力。
可这只是暂时的。
丹田深处，冰晶与雷球正在对峙。一者极寒，冻结经脉；一者暴烈，撕扯神魂。两者互不相容，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浑身抽搐，冷汗浸透衣袍。
他知道，这是强行修炼《玄冰雷诀》的反噬。前世纯雷系功法，今生双生灵脉，强行融合，代价就是爆体而亡。
“不能再等了。”
他闭眼，意识沉入识海。
幻天塔静静矗立，塔身符文流转，比之前更加凝实。可这一次，塔门未开，塔身却自行浮现一行古字，冰蓝色的符文悬浮在空中，字字如刀：
“欲控此层，需融冰魄雷心。”
夜澜瞳孔一缩。
冰魄雷心？那是传说中唯有在雷劫中淬炼、冰渊里重生才能凝结的本源核心。他才练气六重，何谈凝结？
可塔不回应，只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猛然拉入塔内。
眼前一黑。
再睁眼，已置身炼狱。
脚下是万丈冰渊，头顶是翻滚雷云。寒风如刀，雷霆如龙，冰与雷在虚空中交织成网，每一丝气流都带着撕裂神魂的威压。他的意识被钉在中央，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
寒渊之下，少年坠落。
那是前世的他。
丹田被刺穿，鲜血染红雪地，母亲的耳坠在空中碎裂，化作点点蓝光。他坠入深渊，意识消散前，只听见叔父夜鸿煊的声音：“夜家，不需要废物。”
记忆重现，不是幻觉，是炼狱的拷问。
可这一次，夜澜没有怒吼，没有挣扎。
他冷冷看着那具残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当时我能控雷，是否能反杀？”
“若我能融合冰雷之力，是否能活下来？”
“若我能早一步觉醒幻天塔……”
他没说完，天穹炸裂。
一道紫雷轰然劈下，直击神魂！
这不是幻境的雷，是真实的雷劫！竟提前降临！
神魂如纸，被天道之力撕扯，意识开始溃散。他张口欲吼，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在现实与幻境间撕裂，经脉寸断，五脏移位。
就在他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右脸的面具，突然脱离。
它没有掉落，而是悬在空中，迎向那道紫雷。
轰！
面具炸裂般震动，表面浮现出极淡的塔纹，与母亲耳坠碎裂时的痕迹一模一样。它化作一道屏障，将雷劫尽数吸收，导入夜澜体内。
剧痛！
可痛中，竟有一丝清明。
冰晶与雷球在丹田剧烈碰撞，却被这股外来的雷劫之力强行推动，开始交融。太极图在意识深处浮现，缓缓旋转，引导着两股力量走向融合。
“冰魄……雷心……”
他喃喃，意识模糊，却死死咬牙。
不能死。
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抬手，以断剑划开掌心，鲜血淋漓。他以血为引，在塔内地面疾书——太极封灵阵。
阵成刹那，暴走的灵力如潮水般被导入剑身。幽陨剑发出低鸣，血纹剧烈震颤，仿佛在欢呼，在回应。
冰与雷，终于交汇。
不再是对立，而是共生。
丹田内，冰魄凝成核心，雷心环绕其外，两者交融旋转，形成稳定的漩涡。灵力纯度暴涨，修为如破竹般冲破六重，直逼七重！
塔内时间流速短暂停滞一瞬。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刻屏息。
现实，夜澜居所。
冰障结界外，风雪依旧。屋内，温度骤降，空气凝成霜雾。他的发间，悄然多了一缕银丝，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缓缓睁眼。
双眸一冰一雷，左瞳湛蓝如寒渊，右瞳紫电如雷霆。目光所及，空气微微扭曲。
他抬手，抚过右脸。
面具已碎，露出被雷劫灼伤的半边脸。皮肤焦黑，裂纹如蛛网，可那道冰蓝纹路，却从耳后蔓延至颧骨，形如塔基，隐隐发光。
他低头，看向断剑。
剑身血纹微微跳动，像是有了心跳。
他缓缓站起，指尖轻抚剑脊，低语：“还不够。”
话音未落，塔内异变再起。
那枚曾闪过夜鸿煊古卷符文的灵力光球，突然剧烈震颤。符文再现，一闪即逝，却比之前更加清晰。
夜澜眼神一凝。
他认得那个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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