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青云宗,万籁俱寂。白日里喧嚣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凄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片片惨白。中央那座巨大的擂台,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投下大片令人心悸的阴影。
林小凡如同一抹幽魂,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擂台西北角。他身上贴着那张效果聊胜于无的“敛息符”,动作轻盈得如同狸猫——这得多亏了苏沐清那非人的训练,让他对自身肌肉和气息的控制达到了一个杂役绝不该有的水准。
按照兽皮卷的记载和柳如丝的提示,他很快找到了那个所谓的“阵眼”。那只是擂台基座上的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略带温润感的青石,与其他石块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表面刻着模糊的符文。
时间一点点逼近兽皮卷推算的“间歇”时刻。
林小凡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个自制的“辟邪安神包”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摸出了几样工具——一小瓶特制润滑剂(防止开启时有异响),一把薄如蝉翼的玉质撬片(避免触发金属感应),还有那半截坚硬的“废铁”(以备不时之需)。
他如同最老练的贼……啊不,是最谨慎的考古学家,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力集中在那块青石上,感知着其内部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流转。
来了!
就在子时正点到来的那一刹那!
青石内部那原本平稳流淌的灵力,如同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顿挫!与此同时,一股阴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微弱气息——地煞之气,从那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一丝丝渗透出来!
就是现在!
林小凡眼中精光一闪,早已准备多时的玉质撬片精准无比地插入那微不可查的缝隙!同时,另一只手将“辟邪安神包”猛地按在口鼻处!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青石竟真的向内滑开了一寸不到的一条窄缝!阴冷的地煞之气瞬间加剧涌出!
林小凡只觉得一股寒气透体而入,仿佛要将血液都冻僵,手中的“辟邪安神包”立刻散发出温和的暖意,勉强护住他的心脉和神魂。他不敢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贴着地面,险之又险地挤进了那条窄缝!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的瞬间,那青石“咔哒”一声轻响,迅速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移动过。
擂台之下,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他,空气冰冷而浑浊,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陈年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脚下似乎是松软的泥土和碎石。
林小凡的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勇气。他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努力适应着这绝对的黑暗。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勉强能视物。借着从石缝中透进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月光,他勉强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极其狭窄低矮的夹层或者说缝隙,介于擂台厚重的基础和真正的地基之间,高度仅容他弯腰站立,四周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壁。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脚下发出碎石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他怀里的那半截“废铁”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起来,表面那些黯淡的纹路竟然自发地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芒!
同时,他一直贴身收藏的那块青铜碎片,也传来一阵明显的温热感!
“有反应了!”林小凡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柳如丝和兽皮卷说的果然没错!这擂台之下,真的有古怪!而且很可能与这“废铁”有关!
他强压下激动,更加小心地循着“废铁”震动和发热最强烈的方向,在狭窄的缝隙中艰难地挪动。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压抑感越强,那地煞之气虽然不像刚才涌出时那么猛烈,却依旧丝丝缕缕地弥漫在空气中,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灵力和“辟邪安神包”的效果。他不得不持续运转那点微薄的灵力进行抵抗,消耗极大。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开阔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些散落的、似乎是建筑废料的东西,还有一些早已腐朽的木质结构。
就在这时,“废铁”的震动达到了顶峰,表面的纹路亮得如同呼吸般规律!青铜碎片也烫得惊人!
林小凡停下脚步,目光扫向前方。只见在角落一堆坍塌的碎石和泥土中,似乎掩埋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与“废铁”和青铜碎片同源、却更加晦涩古老的波动!
他心跳再次加速,小心翼翼地扒开表面的碎石。
随着泥土碎石被剥落,一件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那似乎是另一个金属构件,比李菲菲炼出来的那截“废铁”更大一些,形状也更加复杂古怪,像是一个残缺的、扭曲的环状物的一部分,表面布满了更加深奥繁复的、从未见过的符文,大部分都被泥土和锈迹覆盖,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材质本身的幽暗光泽和古老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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