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无处不在的、仿佛源自天地本身的威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林小凡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牛逼!这才是真大佬!光是路过的气场就能把普通人压成小饼干!柳如丝那点威慑力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巡查队伍沉默地前行,所过之处,万物噤声。光洁如镜的地面、焕然一新的建筑、熠熠生辉的阵幡、生机勃勃的灵植……这一切精心准备的景象,似乎都得到了那无声威压的默认。
跪伏的人群中,隐约能听到宗门高层们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丝丝。
林小凡心里也默默祈祷:快走快走,顺利看完赶紧走,千万别节外生枝,千万别注意到我……
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了反作用,又或许是老天爷今天就想看点乐子。
当巡查队伍行至宗门深处一片古意盎然的区域,在一座由黑色未知玉石砌成、刻满了古老磨损符文的阵法平台前停下时——异变陡生!
嗡……!
平台中央,那块脸盆大小、作为古阵核心、一向流淌着温润氤氲灵光的圆形玉璧,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沉闷痛苦的嗡鸣!表面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变得灰败不堪!
更让人骇然的是,几乎是在灵光熄灭的同时,一片黏腻厚重、色彩诡异狰狞的污渍,如同活物般从玉璧边缘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覆盖了大半表面!
那污渍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暗红褐色,如同陈年凝固的血垢,其间又夹杂着扭曲的墨绿纹路和泼洒状的漆黑斑点,紧紧吸附在玉璧上,甚至还在微微蠕动膨胀,不断侵蚀着玉璧最后一丝生机!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铁锈腥气、腐烂油膻和矿物腐败的怪味,隐隐散发出来,在这片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
古阵的运转彻底停滞,平台上的所有符文瞬间失去了所有光芒,变成死气沉沉的刻痕。
整个场面,死寂!
落针可闻!
如果说刚才的寂静是敬畏,那么现在的死寂就是纯粹的惊恐和绝望!
所有宗门高层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几位年纪稍长的长老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们额角鬓边淌下,却无人敢抬手去擦。
这简直是当着至尊的面,一记响亮的、带着污秽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整个青云宗的脸上!抽得他们眼冒金星,魂飞魄散!
刚才的一切光鲜亮丽、井然有序,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讽刺!
“怎……怎么可能?!”一位负责维护此地、须发皆白的老长老失声惊呼,声音尖锐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明明……明明昨日老朽亲自检查过,灵力充盈,运转良好!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未见过!何种污垢能瞬间污损古阵核心?!”
“快!快清理掉!”一位较为年轻的长老慌了神,下意识就掐诀想要施展清泉咒。
“住手!不可!”那老长老吓得声音都劈叉了,猛地阻止,“这玉璧乃古阵核心,脆弱无比!属性未明便强行用法术冲刷,万一灵力冲突,玉璧崩碎,这传承千年的古阵就彻底毁了!你担待得起吗?!”
尝试了几种最为温和的净化法诀,那污渍纹丝不动,反而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晦暗了。用手或物去擦?更是天方夜谭,那蠕动黏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束手无策!真正的束手无策!
高层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浑身冰凉,冷汗涔涔,却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片狰狞的污渍,在光洁的阵法平台上,肆意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周围原本就凝重的气压骤然又降低了十倍!空气仿佛要冻结起来,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可怕的寒意弥漫开来。
至尊,不悦了。
就在这极度的死寂、尴尬和绝望几乎要压垮所有人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甚至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咦?这不是前几日那个……在丹殿偏殿清理陈年药垢,很有些‘急智’和‘土法’的小杂役吗?好像叫……林小凡?”
柳如丝!是柳如丝那妖女!
林小凡趴在地上,心里瞬间奔过一万头草泥马,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就不能放过他吗?!这种要命的时候点他的名,是嫌他死得不够快不够惨吗?!这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果然,下一秒,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如同无数支利箭,瞬间聚焦到了跪在杂役堆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的林小凡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惊疑,有审视,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丝期盼,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和“果然又是这小子惹出来的事”的无语和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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